比賽開始的這天, 天氣晴朗。
盛夏已經過去,但是天依舊很熱,舉辦比賽的場地在一個歌劇院裡。
三輪比賽, 一天一輪, 從早上就開始準備了。
趙湖玲是在齊武家裡換好衣服過來的, 今天隻有她的比賽。齊武家距離比賽地非常近, 走路不過五分鐘的時間。
比賽的後台又忙又亂, 倒不如在家裡收拾好過去, 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發生。
到了比賽地, 林夏三人走進後台,裡麵忙得一片熱火朝天。
每個人都是匆匆忙忙跑來跑去, 聲音很嘈雜。
工作人員帶著三人找到她們休息的座位,發現有人在上麵放了衣服。
工作人員把衣服拎起來問:“誰的衣服?”
旁邊一個化妝的瓜子臉女孩趕緊伸手:“我的我的,怎麼了?”
工作人員把衣服給她說:“衣服不要亂放, 也不要占用其他人的椅子。”
瓜子臉女孩“嗯嗯”點頭,態度沒有認真地說:“好, 我知道了。”
小插曲過去,林夏三人坐好, 沒有放在心上。
趙湖玲有點緊張, 今天她是合作裡第一個上場的,而她的這場比賽很重要。
能不能開個好頭就看她。
如果是她自己的比賽,輸了就輸了,但是三人一起的, 她表現不好輸了, 她會非常責怪自己。
林夏注意到她的手一直絞來絞去, 臉上的神色繃得很緊。
林夏抓住了她的手, 發現她的手心出了很多汗, 還很涼。這個天氣,手不應該涼的,更彆說後台那麼多人,那麼熱。
現在這裡是沒有空調這東西的。
“很緊張?”
林夏輕聲問她。
原本一直觀察各個選手的齊武也看了過來,握住了趙湖玲的另一隻手說:“彆緊張,我看完了所有的選手了,唱不過你。”
這時旁邊傳來一道“嗤”的聲音,三人看過去,是剛剛用衣服占了她們座位的瓜子臉女孩。
女孩拿著衣服站起來,看著三人臉上帶著嘲弄:“語氣這麼大,也不怕閃了舌頭?”
趙湖玲的臉更冷了,林夏微笑著看著她,並沒有生氣:“是不是語氣大,我們賽場上見。”
瓜子臉“哼”一聲:“賽場上見,你們一定輸。”
“錯了,輸的是你。”趙湖玲懟過去。
女孩瞪她們一眼,可能覺得一對三不行,拿著衣服去更衣室了。
經過這個瓜子臉女孩的刺激,趙湖玲完全不緊張了,看著舞台的目光都帶著勢在必得,這才是要比賽時應該有的狀態。
組合的序號都是提前抽好的,每一場都按這個來,林夏她們的序號排在第五個。
所以在比賽開始後,並沒有多少時間留給她們準備,很快趙湖玲就上場了。
趙湖玲穿的衣服是和她今天唱的歌曲很配的,新歌自然會引來不同的注意。
林夏聽到下麵的評委在問她為什麼會用一首新歌,萬一新歌不如現在已經麵世的歌曲,豈不是會事倍功半。
趙湖玲的回答很有自信:“我們的歌不會差。”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三首歌都有關聯,第一首歌,由趙湖玲唱很合適。
歌曲的內容講的是一個從小在民國青樓裡長大的女孩子,她小時候活潑可愛,長大後名動一城。
但是她不快樂,她覺得自己人生沒有意義,永遠隻有接客,對著不喜歡的人笑,她想改變這個局麵。
妓想從良,哪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她要的不僅僅是從良,還要實現人生價值。
很難,女子更加痛苦。
就在歌曲的結尾,她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給她帶來了曙光。
歌曲就這樣結束了,戲腔和民族完美結合,再加上趙湖玲空靈的嗓音,整首歌就像一篇故事一樣娓娓道來,沒有講完,引人無限遐思。
評委們沉浸在那個紙醉金迷的民國故事裡一時沒辦法回神,底下的觀眾們也被帶了進去。
不知道誰先鼓起了掌,賽場上頓時掌聲一片,大家看著趙湖玲的眼神充滿了喜歡,還有人喊著:“繼續唱!”
主持人笑著在台上把控全場:“看來五號組的歌很受大家喜歡呢,大家聽聽評委的意見吧。”
一個女評委最先開口:“你身上的這件旗袍,是為了和今天的歌曲相配?”
趙湖玲:“是的。”
“你的歌曲明顯沒有唱完,後麵的結局是什麼?女主角遇到了誰?”
趙湖玲拿著話筒回道:“接下來的故事在剩下的兩首歌裡,我不能劇透。”
“你這樣說的話,還不能淘汰你了。”有個評委笑著開玩笑說。
趙湖玲沒有跟著一起笑:“淘汰是你們的選擇,我是選手,我的職責隻是唱好我的歌。”
評委們彼此點點頭,對趙湖玲好感度很高。
有才氣的人總是有點傲氣的,他們隻看歌曲的完成度,趙湖玲的完成度高,唱功好,感情表達可以讓人進入歌裡,這就是一次好的表演。
分數很快出來,趙湖玲是開頭,也是這三首歌裡故事的冰山一角,但已經吸引了人們聽下去的**,這就夠了。
所以第一輪,她們以高分晉級。
不過比完賽的林夏三人沒有走,就等著一開始的那個瓜子臉的女孩上台去唱歌。
她自己說的要打敗她們,她們肯定得等到結果啊。
瓜子臉女孩的比賽距離趙湖玲的沒有很長,她是七號選手。
就在宣布完趙湖玲的成績之後。
說實話,瓜子臉女孩一開嗓,林夏就直接說:“不用聽完,她比不上湖玲。”
“確實,還以為會很有實力,沒想到不過如此。”齊武跟著搖搖頭。
趙湖玲的神色也放鬆下來:“還聽嗎?”
林夏道:“你們覺得呢?”
“繼續吧。”齊武說:“我挺想知道她的分數比我們低時會是什麼臉色。”
既然齊武這麼說,林夏和趙湖玲就都沒有走。
林夏抱著自己的水壺喝水,裡麵泡了花茶,又放了些蜂蜜,甜甜的很好喝。
瓜子臉女孩從台上下來時,臉色就不好看。
林夏聽完了她唱的歌,實力不弱,畢竟是一個城市裡挑出來的人。
但是不夠出彩。
大家和她同樣都是競爭出來的佼佼者,實力都不會差。想要奪得勝利,就必須有獨到的地方。
歌曲上也要有新意,如果還是千篇一律的仿唱,沒有一點個人色彩,評委們是不會滿意的。
仿唱,也需要有變動,有創新。
而瓜子臉女孩,就是一味的仿唱,沒有新意。自然評委們就不是很喜歡。
所以她的分出來時,和趙湖玲的差距很大。
三人站起來,準備走。
特意路過了瓜子臉女孩的麵前。
林夏:“你輸了。”
趙湖玲:“下次沒能力,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吧。”
齊武看她一眼,“嘖”了一聲。
瓜子臉女孩的臉難堪到了極點,身子氣得都在發抖,一句話沒說出來。
她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先撩者賤。
林夏她們不會故意欺負人,但也不會任人欺負。
一出了比賽的後台,林夏忍不住笑了出來:“打人臉的滋味真不錯。”
趙湖玲點點頭,心情也很好。
“去我家吧。”齊武點點頭說:“我爺爺說他徒弟剛剛送了他一筐新疆產的葡萄,又大又甜,正好可以用來慶祝我們第一場比賽開門紅。”
“好啊。”
林夏在齊武家裡吃到了他說的甘甜的葡萄,味道還帶著一點點說不出來的香味。
趙湖玲吃多了各種好的水果,吃得也很開心:“好吃。”
林夏想法多,她們三個還一起嘗試做了個葡萄的飲品,味道也挺好喝的。
第一輪比賽的順利,給了她們一個信心,也給了她們壓力。
第二天是林夏和齊武要上台了。
兩人的角色一男一女。
林夏是歌曲的女主角,也就是趙湖玲一開始唱的那個青樓女,而齊武是反串。
故事很俗氣。
青樓女遇見了逃亡敵人追捕的革/命英雄。
兩人在她的閨房裡,一個大膽好奇試探,一個拚命想讓青樓女救他一命。
就這樣青樓女和革/命英雄相識相知相愛,也從戀人那裡找到了自己的夢想,加入了革命隊伍裡。
第二首歌,主要就是展現的青樓女和革/命英雄的愛情,但是這個愛情在革/命事業裡,隻是一個點綴,閃爍光輝的還是革/命。
歌曲的結尾以青樓女加入革/命結束。
但是唱腔卻是帶著對下麵故事的伏筆,讓人心裡不安,總覺得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林夏和齊武的配合十分完美,一點都看不出來齊武是的女生的。
兩人唱歌時,最精彩的試探環節,讓底下的觀眾都跟著激動,不像是聽歌,而是在看劇一樣,刺激得不行。
一首歌結束,觀眾們意猶未儘,掌聲雷動。
評委們對於兩人的表演也是充滿了驚歎。
“昨天你們這個組合的《追求》已經讓我們很驚豔了,今天完全把故事連在了一起,而且每首歌又都是獨立的,詞曲有變化又有交融,你們是怎麼想的到這個做法?”
林夏站在舞台上,沒有因為評委的表揚很激動,隻是心裡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這個場麵,就是她想象中的場麵。
“評委老師好。這個想法是我們三個一起想的,詞曲的創作也都是我們一起商量好的風格,詞是我們三個一起寫的,曲是找的教我的老師幫忙譜的。”
齊武在旁邊道:“林夏說詞是我們一起寫的不準確,她是主要創作者,我和趙湖玲都隻是幫她查了資料。”
林夏道:“資料也是一起創作。”
評委點點頭說:“看出來了,你們這個組合很團結,隻有一個心思,才能呈現出這麼優秀的表演。”
一個女評委老師說:“故事俗套,但是歌曲讓人耳目一新,你們身為新人,已經很令人佩服了。難以想象這是三個學生的作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接下來的故事我很期待,下一首歌,我現在就在想會是怎樣的表演形式。”
林夏說:“等明天我們表演,大家都會知道的。”
她說的自信,對於作品自信,對她和齊武的表演更是自信。
她們的唱也是有創新,融合了戲曲和民族,不單單是一種唱法,這對於歌唱者的要求很高,而林夏和齊武也做到了把這麼難的歌曲表現得完美。
新歌是挑戰也是機遇,她們已經成功讓評委們記住了她們。
評委們笑了,年輕人嘛,自信點是好的,前提是有自信的能力。
毫無疑問,這一輪,林夏三人也是以高分晉級,隻看最後一輪的比賽了。
是高分,但是其它的團隊的比賽,也有十分出彩的,她們的分相差不大,隻有零點幾分的差距。
第二輪比賽,林夏從頭看到了尾,不像第一輪時那麼輕鬆。
晉級的人裡麵,林夏說:“南城、州城、錦城的隊伍和我們一起晉級,她們的實力很強。”
錦城就是林夏文工團在的錦城,不過參賽的沒有文工團的人,是錦城的幾個音樂大學的學生,和林夏三個一樣,通過比賽挑選出來的三個人。
四個隊伍,各有風采,不容小覷。
南城的風格帶有他們那裡典型的少數民族的風格,熱情奔放又異域十足,歌曲帶給人撲麵而來的生機和活力。
州城帶著北方特有的爽朗大氣,讓人聽了心情開闊,如同站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周圍都是田野,整個人都是放鬆自由的。
錦城具有南方的獨特特點,流水潺潺,曲風纏綿悱惻,還帶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這讓林夏三人壓力很大,明天就是最後一輪,能不能取勝就看明天了。
一回去林夏就說,“我們的表演形式需要變一下,如果還按照之前的來,我們想要勝利的話,會有點難。”
趙湖玲和齊武也有這種感覺,她們第二輪的比賽不是第一名,高分進去,排第二。
第三輪比分關乎著冠亞軍的排名,所以最後一場比賽十分重要。
“怎麼改?”
“我有個想法……”林夏把自己想的形式說了一下,變動不大,隻是讓整個比賽中三人表演的張力更強,更具有故事衝突性。
第二天就是比賽,定好的形式想改動大也不行,練習時間不夠,如果改動之後的練習跟不上,最後呈現的效果不好,倒不如不改。
改完之後,林夏說:“我們排練幾遍吧。”
比賽前的下午和晚上,林夏、趙湖玲和齊武就在排練中度過。
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配合默契。
眼看時間到了九點,趙湖玲和齊武還想繼續練,林夏阻止了兩個人。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休息了。明天我們加油,一定可以!”
林夏伸出手,齊武疊上去,趙湖玲明白過來,立馬也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一、二、三、加油!”
怕齊武和趙湖玲休息不好,林夏還特意送了兩人一人一個安神的香包,讓她們掛在自己的床頭,有助於睡眠。
第二天和林夏見麵時,看著兩人的精神狀態,林夏麵上慢慢揚起一個笑,她們都有用她的香包,這讓她心裡很高興。
“進去吧,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和上兩輪一樣,林夏她們也是在齊武家裡換好衣服過來的,三人的打扮在後台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的。
特彆是現在後台隻剩她們四個小組了,便有人上來搭話,是州城的代表選手,他們的隊裡有兩個男生,一個女生。
女生的唱功林夏聽過,是和兩個男生很合的,並不是清脆的那種,而是雄渾高昂,這也是讓林夏都覺得佩服的。
“你們好。”
女孩子說話的聲音和她唱歌時的一點都不一樣,軟軟的還有點點甜。
“你們好。”
林夏三人站起來,不明白她們過來的用意。
“你們的衣服很漂亮,是自己做的嗎?”
林夏點頭:“對,我們希望我們的歌曲和服裝是搭配的。”
“真好。”女孩的眼裡流露出一絲羨慕,她看看自己和隊友地衣服說:“我們隻能穿自己的衣服。”
林夏不知道該怎麼回,她們雖然是找人訂做的衣服,但是花的錢不多,因為是她們三個想的設計圖,用料也不貴,花的都是自己的小金庫。
齊武在旁邊說:“穿自己的衣服也沒什麼吧,你們想要合適的服裝,也可以自己訂做啊。”
女孩臉上露出一絲窘迫:“我們沒有錢。”
趙湖玲說:“我們訂做的衣服是自己畫的圖,花錢不多。”
女孩被說得好像更窘迫了:“我……”
“衣服隻是點綴,歌唱的好才是重點。”林夏忽然道:“你們沒必要在意一身衣服,我覺得這是本末倒置了。我們有衣服,但是重點也不在衣服上。”
女孩好像被安慰到了,衝著林夏感激地點點頭,笑得有點靦腆說:“是我想岔了。我聽了你們的歌,你們唱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