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除了林夏、焦絮絮外,林夏還可以支使江宣北、任元兵幫她乾活。
畢竟歌舞劇全國彙演不是小事,林夏一個人肯定完不成。
她是做的總策劃,但是任務是分給底下這些隊長還有隊員的。
林夏的第一節課,就是看看歌唱隊裡所有成員的大致情況。
包括老隊員,出去三年,老隊員也會有很大變化。
林夏的能力,之前和她相處過的人都了解。
那些老兵,雖然心裡可能還不服氣,但麵上都是一團和氣,讓乾什麼乾什麼。
輪到新兵,林夏叫了個名字:“馬尤珠。”
“到。”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林夏看過去,就見第三排一個看上去不超過二十歲的女兵,懶懶散散地舉起手,頭扭向一邊,連看都沒看林夏一眼。
林夏看著她,嘴角的微笑看起來更和善了:“挺漂亮的小姑娘,怎麼說話這麼有氣無力呢。這個樣子唱歌可不行。來,輪到你上台展示了。”
“抱歉,生病了,嗓子不舒服,不能唱歌。”
林夏看著她,看起來也是沒有生氣的模樣,還很關心,皺著眉頭問:“生病了,有沒有去看醫生?咱們歌唱演員生病可不是小事,如果嗓子一直不好,影響很大。”
“沒有,不需要。”馬尤珠一臉不耐煩地說:“這小病還用看病?兩天就好了。”
林夏歎了口氣,憐憫地看著她:“看來馬同誌是一個對身體不是很在意的人啊。”
“這點小病還需要在意?太嬌氣了。”馬尤珠看向林夏的目光帶上了點不屑。
林夏看著她,依舊微笑著:“這不是嬌氣。身為一名歌唱演員,嗓子就是我們的命根子,而感冒發燒這種在你看來是小病的病,會直接讓我們的嗓子啞了沒法唱歌。動輒十天半個月才能好,這十天半個月不練嗓子不唱歌,馬同誌你知道這對歌唱演員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馬尤珠皺眉看著她:“十天半個月而已,能有什麼影響?”
林夏看著馬尤珠目光帶著居高臨下的味道,還有種讓馬尤珠心慌的感覺。
“歌唱演員,一天不開嗓看不出來,兩天也看不出來,但是十天半個月,退步得可不是一星半點。馬同誌對嗓子的態度,對練習的態度都讓我懷疑你並不是真的想當一名歌唱演員。既然如此,那這次的全國彙演你就不用跟著排練了,你的角色我會重新安排人。”
林夏說這句時,聲音依舊是平靜帶笑的,看不出來任何生氣的模樣。
但是馬尤珠愣了一下,立馬火冒三丈:“憑什麼你取消我的排練?我不服!”
林夏的臉瞬間冷了下來,這個模樣的林夏讓所有人都跟著心一緊,根本不敢和她對視。
這樣的林夏有點老師的樣子了,嚇人。
“憑什麼?你生病嗓子不舒服,最短一星期才能好,你覺得整個團大家都在整羅密鼓地準備著去彙演了,誰會給你一星期的時間耽誤?”
“我……”馬尤珠的臉唰一下就白了:“我沒有,我不是。”
“你沒有生病還是這不是剛剛的想法?”
馬尤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身子開始發抖了,剛剛的傲氣瞬間消失,隻剩下害怕,不過麵上還是強裝鎮定。
“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和嗓子,就是在拿前途開玩笑,誰也救不了你。”
林夏冷冷地說完,掃視了一圈剩下的人:“這話不僅僅是對馬同誌一個人說的,也是對你們。”
林夏繼續叫下一個人,沒有人敢再找理由不上去顯示了。
每聽過一個人的歌,林夏都會在她帶過來的本子上寫上一些什麼。
直到最後一個人結束,林夏彈彈自己的筆記本,站起來說:“明天大家的角色會有一個調整,我希望不管分到什麼角色,你們都要認真對待,我分給你們的,一定是最合適的。”
林夏麵上十分自信,逐漸顯示出來強大氣場的她,讓歌唱隊的人漸漸開始信服,沒人敢頂撞,畢竟馬尤珠前車之鑒在那裡放著呢。
第二天重新規劃角色的時候,果然沒了馬尤珠的名字,增添了一個之前被刷下去的小女孩的名字。
馬尤珠昨天還以為林夏不是認真的,誰知道今天真的沒有她了。
她惡狠狠地瞪向林夏:“你假公濟私,看我不順眼就想把我踢開,你這個人不配當我們的老師!”
說完,一甩門跑出去了。
林夏讓分好角色的人自由練習,臉上沒一點著急,還指導了兩個女兵演唱上的錯誤,才讓她們自己練習,她出了練功房的門。
以馬尤珠的性格,她不會這樣稀裡糊塗地跑走,而是會直接找團長。
林夏走到團長辦公室,敲門進去一看,她果然在那裡。
林夏朝周清敬了個禮,轉頭看向馬尤珠說:“你找誰都沒有用,我說不要你就是不要你。”
當著周清的麵她說這話也沒一點虛的,甚至非常堅定。
周清看向馬尤珠,在她期盼地目光下點頭:“我聽你老師的。我既然把你們交給她了,我就不會再管。我很信任你們林老師,她不是一個會隨意不要學生的人,除非這個學生觸碰了她的底線。你剛剛和我說的隻是一麵之詞,現在你老師在這裡,把你隱瞞的都說了。”
馬尤珠說完,周清點點頭說:“那怪不得你老師不要你了。嗓子是她的底線,你第一天就碰到了,這我幫不了你,以後你也彆來找我。”
馬尤珠被打發出去了,一出門淚珠子就落了下來,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筋,精氣神都沒有了。
周清問林夏:“一開始就下手這麼狠,不怕學生觸底反彈?”
“殺雞儆猴而已。後麵再用春風懷柔政策,不會。本來我不想這麼狠的,她的態度確實觸碰到我的底線了。如果她肯改,還有救,不肯改還要頹廢,那是沒救了。”
周清擺擺手說:“你不用和我解釋這麼多,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周清對林夏是很信任的,她不會做過度的事情。
林夏走出辦公室,在練功房門口看到了哭得眼睛紅腫的馬尤珠,看著練功房裡麵大家認真排練的模樣,不敢進去。
“現在知道後悔了?”
林夏走到她身旁,跟著她一起看。
馬尤珠嚇了一跳,發現是她,往旁邊挪了挪,沒有說話。
“後悔也沒有用。想再次出頭,就彆放棄自己,讓我看到你的努力。”
馬尤珠還是沒有說話,咬了咬嘴唇,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林夏。
林夏推門進去,馬尤珠也推門進去,但是一進去就躲在了角落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夏沒有管她,她很忙的。
忙著指導學生,忙著自己練歌練舞。
全國彙演她不僅是總負責人,她還繼續演金芊芊這個角色。
包括焦絮絮,也是同樣演自己的老角色。
新兵演的角色,就是那些走了的老兵空出來的,由她們填補上去。
還在的老兵,肯定是他們演得更好。
林夏知道學生,往往一針見血,什麼毛病一說一個準,然後教她怎麼改,給她示範。
唱錯了也沒事,多練習練習,她生氣批評人的次數不多,多是鼓勵型教育。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造次。
大家一開始被她微笑著卻下手狠的罰人的手段嚇住了,連團長都挺她,她們隻能乖乖聽話。
後來就是被林夏的能力折服,大家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林夏能當她們的老師,她們差的不是一個層次啊。
那些之前還覺得林夏沒能力的人,隻覺得兩個無形的巴掌,在狠狠地“啪啪”地打自己的臉。
聽完林夏一節課的指導,很多人醍醐灌頂,看向林夏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好厲害!
然後課下她們討論的就是林夏怎麼這麼厲害,她們不知道怎麼改進的毛病,她一聽就知道怎麼改了。
韓小雨從她們身旁走過,聽了幾人說話,嗤笑一聲說:“你們隨便找個老兵打聽打聽林夏在咱們文工團的事跡,就不會有一開始那些幼稚的想法了。”
新兵們互相看看,起了好奇心。
林夏不知道這些,她和焦絮絮、郭秀華正一起吃飯。
還沒吃幾口,龔越走了過來,在她麵前放了個飯盒,摸摸她的頭說:“飯盒裡的記得吃了。”
然後匆匆忙忙走了。
“哇!”
林夏教過的那些小女兵,立馬睜起自己可以有兩千瓦亮度的大眼睛,好奇的目光不斷落在她身上。
“那是林老師的對象嗎?”
“肯定是啊,都摸頭了。”
“她對象看起來真好看,格外有氣勢。”
“嗚嗚嗚,林老師優秀也就算了,找的對象還那麼打擊人。”
“你們不知道嗎?”
有個女兵顯然比較八卦:“那是咱們軍區赫赫有名的龔團長啊。”
“天哪,就是他!那個男兵口中的活閻王!”
“看著一點不像啊,他看著林老師的時候,那麼溫柔。”
一個女兵悠悠地來了一句:“這就是林老師厲害的地方了,活閻王在她那裡都得乖乖聽話。”
大家對視一眼,突然開始同情起自己來,想抱緊弱小的自己。
龔越離開,林夏頭疼地捂住自己額頭:“說了讓他低調,怎麼還是這麼高調?”
焦絮絮喝一口粥,悠悠地說:“大概你太優秀了,不放心吧。”
說實話,焦絮絮對龔越不怎麼喜歡的,就像林春看自己妹妹一樣,在焦絮絮眼裡,林夏也是完美的存在,凡夫俗子誰都配不上。
得知林夏和龔越談戀愛,她就感覺自家水靈靈的大白菜被豬拱了,對龔越有好看法才奇怪。
但她也看出來了林夏和龔越感情穩定,所以態度隻是不冷不淡,並沒有說什麼。
雖然自己不喜歡,但是好朋友的戀情,她是不插手的。除非好朋友的對象實在不是個好的。
林夏第二天發現歌唱隊的女兵們格外的乖,看向林夏的目光帶著崇拜敬佩。
這個變化有點大,讓林夏都有點摸不清頭腦了。
不過她也沒多想,她們聽話是好事,解決了她很大一筆麻煩,教授起來也簡單。
所有人一起排練前,每個隊都是由老師帶著學習得差不多了,再整體排練。
歌唱隊也不止她一個人教,還有其他的老師,但是主力還是林夏,不知不覺,她已經成了歌唱隊說一不二的人。
但凡她的命令,大家沒有不聽的。
林夏也一直看著馬尤珠的情況,發現她也默默跟著學習,放心了。
然後在她練習的時候,走到了她身後,等她練習完,從頭到尾把她唱錯的地方,還有她習慣性犯錯誤的地方挑出來。
“記住了嗎?”林夏問馬尤珠。
馬尤珠以為自己那麼過分,林夏肯定放棄她了。
特彆是知道林夏是多厲害的人物之後,她就更後悔了。
林夏過來指導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像天上掉餡餅一樣,砸蒙了。
林夏一問她,她才慌亂地點頭:“記住了。”
然後林夏教她怎麼改。
馬尤珠主要是換氣的方麵有問題,林夏和她說:“你的氣息需要練,現在根本不行。長跑、遊泳都可以,自己課下努力。”
馬尤珠現在一點不敢反抗林夏了,還把她的話當聖旨,連連點頭,決定明天,不,今天就去練習長跑。
林夏點點頭,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說:“還不錯,沒笨到家。”
她離開了,馬尤珠還愣在那裡,過了一會兒,才傻傻地笑出來。
晚上自由活動的時間,林夏也休息了。
她現在沒有把自己逼得像以前那麼狠了,不過平時該下的功夫沒有減少。
這個時間點,以前就是軍區小情侶最愛約會的時間,現在也是。
隻不過此時多了一個林夏和龔越。
兩人不像其他男兵女兵,或許年紀不夠,或者不是乾部,隻能偷偷摸摸的。
她們兩個說結婚都可以了,自然沒人管,正大光明地走在軍區的林蔭路上談戀愛。
聽著夜晚的蟬鳴,抬頭即可看到還沒有完全暗下來的夜空,很有意境。
林夏覺得此時她的心都靜了下來。
“教新兵累不累?”龔越問林夏。
他自己就經常帶新兵,和那些刺頭鬥智鬥勇是他的樂趣,往往不到一天,就收拾得他們服服帖帖,又愛又敬又怕。
龔越覺得簡單,是因為他喜歡,而且他也知道怎麼製服他們,他腦子裡方法很多。
可林夏在他眼裡就是柔柔弱弱脾氣很好的存在,那些新兵肯定不服氣,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到她。
林夏要是知道自己在龔越眼裡的形象是這樣,怕是直接笑得肚子疼。
柔弱溫柔,也不知道他給她加了幾層濾鏡。
可惜她不知道。
“不累,挺有意思的。”
林夏和他說了一下自己怎麼製服那些小女兵的,還說了她很疑惑的轉變。
“也不知道她們聽說了什麼。”林夏笑著搖搖頭說:“總之現在她們在我麵前都很乖。”
龔越聽著林夏的方法,隻覺得不愧是他對象,就是厲害。那群新兵在夏夏手裡都不夠玩的。
他就是這麼沒主見,林夏在他心裡一切都是好的,連發脾氣都是可愛的。
“我爸媽想請你去我家吃頓飯。”
龔越和林夏拐了個彎,他說出宋滿意在他麵前絮叨了很久的事。
林夏看他一眼:“這事你怎麼想的?”
龔越立馬說:“無所謂,一切看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和我媽說。”
林夏拉住龔越的胳膊,搖了搖頭說:“你讓我想想吧。”
其實她和龔越談的時間夠久了,雙方家長都知道,而且她又回來了錦城軍區,這頓飯也該去吃了。
林夏又看向龔越,他正抬手把一條伸過來的樹枝扒拉到一邊,不讓樹枝刮到她,根本沒有在意這頓飯。
她心裡忽然產生了點對他的愧疚。
在這段感情裡,龔越付出的確實比她多很多,也一直在遷就著她。隻要她不願意的事,不用她自己說,他就先拒絕了。
在要分開的時候,林夏望著龔越留戀不舍的眼神說:“你讓伯父伯母定時間吧。”
“什麼?”龔越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提完看林夏沒說話,以為她不同意,就決定回家拒絕父母,然後這件事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他剛說完,馬上反應過來,心裡的驚喜就像泉湧,捂都捂不住。
“好。”龔越嘴角眉梢都是笑容,給林夏理了理頭發說:“我會讓我爸媽選一個你有空的時間。”
“嗯,時間定好了通知我。”
既然決定要過去了,那就不扭捏了,林夏的態度大氣自然。
和龔越分開後,林夏一邊往自習室走,一邊在腦子中想給龔越父母送什麼東西。
去吃飯肯定不能空手上門。
想來想去,想得頭都大了,也沒定下來幾樣。
她到自習室的時候,眉頭還緊鎖著。
歌唱隊的女兵看到她這模樣,以為林夏心情很不好,趕緊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生怕殃及魚池。
“夏夏,明天中午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雙月?”林夏剛坐下,郭秀華就走過來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