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蔓菁聽他興致不高,“你在擔心嗎?”
宋文景搖頭:“這是他自己選擇的。”
葉蔓菁喔了一聲,忽然有點好奇問:“江紅俏做事情有點奇怪。”
男人聽笑了,問:“怎麼奇怪?”
葉蔓菁:“她做的事情不是她自己喜歡的啊,現在讓身邊人也去做不喜歡的?”
“那她能負擔得起為另外一個人背負一生的決定嗎?”她這話一說,就察覺男人握緊她的手,頓了一下。
“我說的不對嗎?”
她記得現代,聽到那種都是什麼:
我都是為了你才這樣的,
我都是為了你才來這裡,
我都是因為你放棄了某種很好的工作等,你一定要負責。’等等這種話,那另外的人得多窒息啊。
那個是逆反人性的啊,那個感覺隻是當時,她怎麼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未來又如何想啊?
“對,隻是他自己願意的。”
他看著媳婦兒,又聽她道:“可人隻能背負自己一生,彆人的一生如何背負啊?”
宋文景聽得一愣,他停下腳步,那漆黑的眸子就跟夜晚的星辰一般,又亮若星辰:“我跟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其實她經常聽到男主說願意為她的一生負責,要負責一輩子,他有想過後麵會後悔的時候嗎?
誰知男人忽然朝她低頭,在她額頭上親吻一下,聲音冷淡中多了一絲滾燙的情緒,男人聲音沙啞道:“我做一切都是自願,梁文賓看來是因為他媳婦兒被逼改變的決定。”
“你可從來沒逼我去做過什麼?”宋文景道。
葉蔓菁就笑了,男主在思維轉得還挺快。
她喜歡自由,怎麼會逼迫彆人做什麼。
溫熱的唇印在額頭,軟軟的,熱熱的,男人捧著她的臉頰,眼眸深邃若海,一望無際。
宋文景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能為我所有決定負責。”
他說完,用拇指擦著她的額頭,聲音繼續從頭頂灑落下來:“媳婦兒,當兵是我自己的選擇,並不是因為你才選擇的。我想去做什麼也一直是我自己甘願去做的。”
“我從來沒有被誰逼迫過,咱們領證那一刻起我就會負責你一輩子,這個事情我是甘願去做的,也很開心去做。”
男人說完,握緊了她的手,那溫熱的大手包裹著她的手心,聲音悠悠的:
“你不用有任何負擔,你隻管開心就好,剩下的都有我,我樂意為你付出,你不用管我要做什麼。”
聽得頗為新奇的葉蔓菁:……?
葉蔓菁暗道:好吧,快樂最重要,可是真有一個人為另外一個人付出時,會覺得非常快樂嗎?
孤獨,生存,生死等等,所有這些,桃花精一個人經曆了好多好多。
普通人卻是一個就足夠要命。
葉蔓菁認真抬眸看了看男主,她就聽到男人聲音十分磁性問:“怎麼?不信?”
他那如墨的眸子中,似倒影出微微張開的櫻唇,她能感受到男主真的是一股巨大的歡喜溢出,他是真的在高興。
“信。”
葉蔓菁忽然想起來,這人畢竟是男主啊,他運氣好,老天爺對他可比她疼多了。
他即便是閉眼選擇的人,都會好,如果用真心付出的人,對方如何會對他不好?
看她不是還給他一滴血嗎?
這麼說來也是機遇。
男主這運氣真的是好的要命。
頗有幾分嫉妒的葉蔓菁:……?
她掐了下男主的腰:“你命真好。”所以雷劫都不舍得劈你,走的路永遠有機緣等著他。
宋文景聞言,居然按住那雙柔軟的手,第一次笑的低沉又愉悅:“恩,確實命好。”
因為命好,所以上天將你送來了。
他甘願沉溺這種日子。
最後一聲歎息宋文景並沒說出來,不過他重重地抱住了媳婦兒,那一股力道很用力很用力。
他隻覺得,媳婦兒身上什麼都那麼美那麼美,肌膚,聲音,哪怕是柔軟的指尖,都是讓他身體那麼喜歡,心靈那麼愉悅。
二人剛走到屋裡,就聽到龍鳳胎的哭聲,一人去抱一個開始哄,葉蔓菁哄了好一會兒都不好,抽起手心一頓胖揍,終於不哭了。
宋文景看了就在邊上笑,他是真的很少看到媳婦兒這一麵。
葉蔓菁瞪他:“以後你在家裡你洗尿布,你去倒垃圾,你做飯,你給孩子洗衣服,……”
孩子不哭了,她才開始喂奶,然後哼一聲,給數了一堆要求出來。
宋文景嗯了一聲,“好。”
“熱水來了,菁菁奶水夠嗎?”宋母在門口聽了一耳朵,見兒子被兒媳婦數了一堆要求出來,趕緊幫兒子一起哄。
葉蔓菁就聽到男人輕聲笑了一聲,“媽,讓我們來吧。”
他如何不知道,媳婦兒隻是不習慣,他多多陪陪她,很快就過去了。
一個漂亮的媳婦兒,心甘情願跟隨他一起隨軍,一個人為他生兒育女,他怎麼捧著她哄著她都不夠。
*
在老家待了四天,宋文景的假期到最後一天了,初三那天他們就回去了。
離開那天,全家人到縣城去拍全家福。
這次全家福要單獨拍兩張,一張是宋家的全家福,公公婆婆小叔子和她們一個小家庭的全家福照片。
另外一張是葉家的,不過葉父葉母不在,就是兄妹幾人和葉蔓菁拍了一張。
拍照師傅還是他們結婚時,用彩色筆給她塗了彩色照片那個胖胖的拍照師傅,“一二三,茄子,笑。”
哢擦哢擦兩聲,全家福照片整個洗了三張出來。
小叔子宋文霖一下就搶了一張過去:“哥,我要一張帶著去。”
搶到就不打算還了,反正他哥那樣子死摳死摳的,他才不要讓他說出後悔的話。
宋父也不動聲色地默默揣了一張到黑色公文包裡,然後就去抱孫子孫女了,基本上那個動作一本正經的,根本看不出來什麼異常的地方。
就是宋母都看得目瞪口呆,她驚呆了,她本來還打算拿的,誰知道被丈夫直接拿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丈夫平時的性格。
“來,爺爺抱。”
宋父沒解釋的意思,年前副鎮長就吵著說要看龍鳳胎的樣子,現在兩人一正一副,他可不願意在孫子輩孫女輩輸了太多。
葉蔓菁都看得笑了,她是第一次看到公公這一麵。
葉家的全家福,大哥葉博安還挺滿意的,有小妹有龍鳳胎,他揣了一張進皮夾錢包裡。
結果就見二弟纏著小妹,一臉糾結道:“小妹,我想單獨跟你,小妹夫還有龍鳳胎照張照片,行不行?”
葉蔓菁聽得一腦袋問號??
“為啥?”
葉二哥怎麼好意思說他當初因為貪圖對方的臥鋪票,答應拍張全家福的。
他一看所有人都看著他,反正不是為他自己要的,葉二哥隻得解釋道:“就,就是我經常自豪,說小妹很漂亮,對方就讓我證明。”
葉二哥話一說完,就感覺小妹夫那眼神哦,鋒利銳氣跟把劍似的,全身肌膚都割得疼。
宋文景拉著媳婦兒就走:“不拍。”
聽得徹底一愣的葉二哥:……?
這小氣的。
他不敢保留了,隻得趕緊拉住小妹,話是看著小妹夫說的,他抬起拳頭輕聲咳嗽一聲,才支支吾吾道:“彆,等一下啊。”
葉二哥:“不全是如此,是對方答應,以後小妹如果買火車票,但凡是省城這邊的始發站的火車票,小妹想要的話都答應弄臥鋪票,我才答應的。”
“臥鋪票?”
葉蔓菁那雙漂亮的杏眸凝著他,見她二哥朝她討好一笑,‘恩’了一聲解釋:“反正他說給我弄,可我自己就是貨車司機,哪裡用得上?”
“這次小妹你們不是要去羊城嗎?帶著老人孩子,硬座過去好不得受罪?”
葉蔓菁‘恩’了一聲,她確實是不打算坐硬座過去的。
可是這個年代,火車票硬坐就貴,大家出門都舍不得。這一趟去羊城一個人要48塊錢。
至於臥鋪票就更貴了,要差不多80塊錢。
可這個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臥鋪票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買臥鋪票要介紹信要單位說明,不是說你有錢就能買到,而是要有關係。
宋文景插話:“臥鋪票我能弄。”
葉二哥見小妹夫那臉色哦,冷冰冰的,他隻得解釋:“小妹夫啊,我知道你能弄,但是也總不能都找你吧,這次要去鵬城,你在這邊還能安排。”
“那等小妹回來呢,還等你安排嗎?”
見小妹那雙澄澈得如山澗清泉的眸子凝著他,葉二哥後麵的話就吞了下去。
奇異的是,小妹夫也嗯了一聲,答應一起拍全家福了。
幾人再次坐在國營照相館裡,葉二哥拍了有小妹夫和龍鳳胎的照片後,後麵又夾帶私貨直接踢了小妹夫,抱著龍鳳胎和小妹單獨拍了照片。
誰喜歡搶小妹的臭男人啊?
*
宋文景是有事情找趙二哥,二人就在照相館外麵,手裡猩紅的煙頭不斷燃著,他卻沒抽一口。
這次是媳婦兒帶著他才兩個月都不到的孩子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出遠門,宋文景部隊催他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他沒法陪媳婦兒去,又不能阻止,這種失控感讓他翻湧的情緒隱隱有失控的趨勢。
“不放心?”趙昭華一說話,那道非常明顯的刀疤卻是十分明顯。
他不高不矮的身材,胖胖的肉,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眼底的精光一閃,滿身的悍氣。
宋文景:“恩。”
頓了頓,他有補充道:“除了那次她單獨離開,這次還帶著龍鳳胎,孩子還不足兩月,我卻看顧不到。”
他是軍人,並不是他想請假就請假的,令行禁止,這是基本的要求。
這次出門的有他的老婆孩子,還有一個嶽父,去的是香港那邊,他是相當不放心。
趙昭華砂然一笑,十分爽朗:“你什麼時候這麼娘們唧唧的了,有我去,你就放心吧!”
想起這個,他又問:“這次你們要出任務多久?”
宋文景呼出一口氣,隨意道:“要兩個月吧。”彆的他現在也不清楚,部隊的事情也不能隨意往外說。
哪怕是昔日的戰友,領導一樣。
趙昭華知道這個夠了,看他那張英俊的五官緊緊地繃著,簡直如臨大敵一般,隻得爽朗大笑:“放心吧,到時候給你將老婆孩子送到基地去,你二哥用命給你保證。”
宋文景放鬆了緊繃的精神,遞過去介紹信,“謝謝二哥,她說要去給村裡的廠子,去那邊尋找銷路。”
“那邊,二哥也知道社團猖獗,不太安全。”
趙昭華也一愣,手裡的煙頭都快掉落下去了:“你這小媳婦兒有點膽子啊?你居然同意了?”
他左右來回走動,總算知道自己好友在擔心什麼。
隻是他還好奇,“你這樣焦躁不安,居然還沒發病?最近找醫生看了嗎?”趙昭華好奇得要命,他當初就是沒熬過才轉業了。
沒想到好友居然還一點都沒發病,這是找誰治了。
聽到二哥提這個宋文景一愣,搖頭,“沒有,好像好久沒發了。”
他心底隱隱有一個答案,是因為媳婦兒了,他的病很少發。
不過他沒說這個了,換了一個話題道:“二哥,要是菁菁這個方案能走,能帶動我們這邊的經濟,那你那邊……”
他聲音悠悠的,“能給兄弟們的家屬多謀條路也是可以的,這麼多年,一直是你背負著他們的生活,你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生活?”
“二哥,你比我大,到現在還沒成家。”
趙昭華哈哈一笑拍著他肩膀,“放心吧,我會去查一下,要是靠不住中途我就截住了,你不用擔心。”
“至於成家,能不能成家還不定呢,你看我這道刀疤,誰能看上我?我不是不太在意那個。”
*
離開時,葉蔓菁跟婆婆一起去送了男人。
宋文景是真的擔心,他抱著媳婦兒親了又親,那個吻真的是又凶又狠,最後用力緊緊地抱著她。
良久,他才道:“媳婦兒,過去彆亂跑,我在家裡等你和孩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