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更）
葉蔓菁拽下小姑子手,“乾嘛怕呀，說了能給你調理呀，來檢查也是看看問題在哪,萬一不是你問題呢。”
見小妹看她，葉蔓菁也不好說多的，隻道：“如果是男方的問題,那乾嘛要罵你這麼幾年啊？”
宋文書也不知怎麼回事,挪啊挪終於下車了，她還剛說一聲：“嫂子,你懷孕了,就不用去醫院了吧。”
葉蔓菁搖頭,她指了指後頭跟著的豪車,裡麵正坐了秦臨和江少爺,最後一排則是保護香港秦家大少的保鏢，她得借用一下撐場子。
陳家來的人倒是不多,可不是說陳家在東城有點小權嘛，總歸不能在氣勢上輸太多。
葉蔓菁那雙漂亮眸子凝著她,宋文書就說不出後邊的話了。
葉蔓菁跟秦臨打聲招呼，就跟小姑子一起去醫院,她後邊就跟著幾個下來護她們安全的保鏢。
真的,清一色的大高個,西裝革領的還穿著程亮的黑皮鞋,如果再戴個墨鏡,就真跟混社團的黑老大差不多了。
隻覺自己思維跑偏的葉蔓菁：……，咳咳，思維拉回來。
幾人去到醫院三樓的時候，陳周已經在樓梯口等著他們了,這次葉蔓菁沒有說要去醫生辦公室：“你們去看看吧，我在樓道外等你們。”
宋文書本來還擔心嫂子的，見嫂子身後跟著的幾個黑色西裝大高個，吞了吞口水磨磨蹭蹭去的。
這個年代的醫學檢驗水平，還沒有後世那麼發達，可要檢查誰有問題，還是能查到的。
隻是，並沒給你分男科婦科，就都在一個婦產科，檢查報告都是給一個醫生看的。
陳周怎麼說也是陳家的小公子，若不是這個事情涉及到二人婚姻問題了，他是不願來查這個的。
畢竟，陳家丟不起這個人啊，因此他來時還穿了一身灰色運動服，還戴了個帽子。
這次進醫生辦公室時，也沒管媳婦兒同意不，拉著她的手進去了。
這麼幾年了，也都默認是女方的問題，畢竟陳家幾個兄弟都是有生孩子的，這總歸怪不到男方身上吧。
兩人拿了檢查報告的申請單進去時，還是上次給他們做檢查的醫生，一拿了報告看了幾眼，又撩眼皮瞧了夫妻兩人一眼。
醫生問：“結婚幾年了？想要孩子啊？”
宋文書冷靜下來，就坐在凳子上沒吭聲。
陳周忙點頭：“是啊醫生，我們結婚好幾年了，但是一直沒有孩子，所以來查下。”
那醫生看他一眼，對他印象還可以，這個年代好些地方男人對老婆隨意打罵，拳打腳踢，甚至不讓媳婦兒上桌吃飯等陋習是層出不窮的。
要是媳婦兒進家門幾年不生育，還不被嫌棄死？男人能這麼陪著來醫院檢查的，幾乎鳳毛麟角。
而男人願意查，說自己有問題的，幾乎就沒有這種情況。
那婦產科專家自己也是懵的，她都沒收到過男方來查的情況，搞的那個報告她還特意去請教了不少專家，的確她的判斷沒錯了才重新來上班的。
醫生又翻看了下檢查報告單：“你們這個情況很難有孩子啊。”
“啊”，雖然知道，但是真從醫生口中聽到，宋文書還是心一緊。
她攥緊手，一雙大手握緊她，小心叫了聲：“書書，沒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我是不願意離婚的。”
宋文書低垂著腦袋沒吭聲。
那醫生今天態度挺好的，聽到男同誌的話，她還挺欣慰，“恩，隻是這個沒有孩子，你媳婦兒不是主要誘因啊。”
醫生：“她的問題是有一點，不是主要誘因，她是因為長期肝鬱氣滯，經期長久不規律不利於要孩子，這主要是情誌方麵的，這開點藥調整一下就好了。”
醫生話一落，醫生房間裡瞬間安靜如初。
兩人都聽傻了。
宋文書愣住，都忘記問話了。
陳周都一愣，“醫生你說什麼？”
醫生見他急，就道：“恩，同誌，這個是你身體方便有點問題，輸精管堵住了，另外就是精子存活率低……”
腦子一陣陣發暈的陳周：……，他是真沒聽懂。
整個腦子嗡嗡嗡的，他就想暈，他低頭看了下媳婦兒，就見她低頭，忽然滾落了淚水。
砰一聲。
醫生診室的門被推開了，從外邊進來一個穿著打扮都挺時髦的中年女人，她反應比陳周大多了，將那檢查報告扔在桌上，臉色冷得能掉冰渣子；“醫生你確定這個檢查報告沒出錯？”
那醫生結果被質疑，臉色一下就變了，“這位同誌，我隻是負責檢查，你要覺得不對，你可以再去彆的醫院去查。”
那婦女眼睛都在噴火，“不可能，怎麼可能是男方的問題？”
她說著，就要拽著兒子兒媳婦兒再去查過，就被門口一聲嬌聲打斷了：“乾嘛不可能，你不就丟不起這個臉，非得要將這個罪名按在我小姑子頭上嘛，繼續罵她嘛，說什麼不相信？”
陳母聽到這話，隻覺心臟病都快給她氣出來了。
她剛想說話，就被兒子一把拉住了手，“媽，你先回去，這個事情我自己處理。”
陳母還想說話，一低頭就瞧見兒子雙眼布滿紅血絲，雙眼通紅，整個眼眶都是濕潤的，整個人十分的頹敗。
陳母心一下就慌了，“陳周，你可彆被這數據影響，就算真是你的問題，但是她也不能離婚。”
她看著兒媳婦兒，剛道一句：“你們當初進門，他是陳家小公子，你就是個鄉下姑娘，是農村戶口，咱們家都硬是將她娶進來，這麼多年她一直沒工作，吃的用的都是我們家的。”
“憑什麼你身體有問題了，她忽然變成司令孫女了，就要離婚啊？”
這話一說，整個辦公室都忽然安靜下來。
葉蔓菁還剛想說話，這次陳周忽然道：“媽，你先回去。”
“嫂子，我知道我不對，能讓我跟書書單獨說兩句話嗎？”他此時整個人都很頹廢，仿若那身上的精氣神一下被抽走了。
頗感覺有點神發展的葉蔓菁：……，她覺得生活處處有驚喜，這不就是了嗎？
“你媽罵了小妹這麼幾年，你怎麼處理呀？”她聲音嬌軟好聽，人美得跟剛開花的芙蓉花一般，漂亮得淩人。
可她身後跟著好幾個黑衣保鏢，一看就不好惹。
陳周苦笑，聲音低落，“嫂子，我媽不會為難她了。”
陳母還想說話，就被兒子的那充滿悲傷頹廢的眼神一驚，她心底一緊。
再看也葉蔓菁身後跟著的保鏢，到底沒吭聲就起身離開，道：“好好，你彆急，媽在下麵等你。”
噠噠噠腳步聲響起，陳母居然真走了？
頗有兩分意外的葉蔓菁：……？
她本來以為以為要打人的，沒想到走了？
頗有幾分驚奇的葉蔓菁：……，難道是擔心他們打她？
*
醫院外，轟鳴一聲，前兩天還熱的汗水直流的天氣，在天空布滿一層陰雲，竟然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水。
宋文書從醫院直直往雨水中衝，葉蔓菁拉都沒拉住，就見人從眼前消失了。
“小妹。”
葉蔓菁慢了一步，陳周追了出去，就在醫院外的林蔭小道拉住了她。
“書書。”
陳周死死拉住她，將她抱緊，仍有雨水從兩人頭頂灑落。
“對不起。”
雨水滴滴答答滴落下來，宋文書一顆顆淚水滾落出來，她拍打著眼前這個男人，聲音都哭沙了：“陳周，你混蛋。”
陳周沒反駁，手臂用力將她擁抱得很緊，以前一直一直不願離婚的人，反而忽然放手了，“書書，我同意離婚了。”
“嗚~”宋文書一愣後，忽然淚如湧出，任由雨水一顆顆砸落在臉上，她愣是憋住嘴巴，雙眼通紅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陳周擁著她，聲音在雨水中甚至聽不太清晰。
陳周：“對不起書書，我很壞。我後悔了，覺得娶你吃虧了。”
他的聲音似眷戀一般繼續道：“聽到你爺爺是司令，我動搖了。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這種誘惑，它可以讓我和我的家庭上升多少個等級。”
他憋住呼吸，將頭埋在宋文書脖子裡，“我壞，我讓你去適應環境。嫂子說得對，我沒血性。書書，對不起啊！”
宋文書捂嘴嘴巴，哇一聲哭了出來。
哎喲，那個淚哦，一顆顆滾落……
葉蔓菁就在邊上看著，旁邊保鏢給她打著傘，她現在站在雨水中，隻覺四周滴滴答答滾落的雨滴，跟小姑子眼眶裡的淚珠差不多多了。
陳母還在邊上想說什麼，陳周卻是忽然出聲：“媽你先回去。”
他說完，就真的是再抱了小姑子，後就失魂落魄走了，傘也不要，話也不多說，就這麼在轟鳴的雷雨聲中消失了。
小道上，葉蔓菁見小姑子滿身濕噠噠的，急走過去給她撐住雨傘。
沒經曆過這種撕心裂肺的桃花精：……，“小妹，你總要回去將衣服換了。”
她們現在都還住在東城酒店呢，根本沒回陳家，可她也萬萬沒想到啊，最後居然是這麼個神發展？
她這話一說，小姑子那眼淚滾落得更凶了。
葉蔓菁將手搭在她肩上，試探性地拍了拍，“彆哭了。”
隻覺心還一抽抽疼的宋文書：“嫂子他為什麼這樣啊？”
“這不是他的錯嗎？不該是他道歉服軟好好求著我嗎？憑什麼啊？”她聲音真的是委屈了又委屈。
頗覺得人類眼淚有點多的葉蔓菁：……？
“按說現在有更多選擇了，怎麼還成哭包啊？”
她拍著小姑子的肩，哄道：“你是司令的孫女，你有厲害的哥哥叔叔伯伯，你想要任何感情，都會有更好的。”
雨傘外滴滴答答的雨水打在雨傘上，五月的雨水似十分大，不一會兒，就有泥水朝她們所在的小道上蔓延過來。
就是葉蔓菁的小皮鞋都打濕了，偏偏渾身衣服都濕了的小姑子感受不了冰涼。
叭叭叭。
秦臨的豪車開了過來，提示她們該走了。
也不知小姑子哭了多久。
也就在葉蔓菁感覺舉傘的手微酸，小姑子忽然抬頭看她，那雙眼睛哦，跟剛被紅辣椒糊過一般，聲音也的沙得不行：“嫂子……”
“恩？”
宋文書：“嫂子，你能給他弄好嗎？”
差點將手裡傘都扔掉的葉蔓菁：……？
她這小姑子還真是戀愛腦啊？
她還在想，宋家怎麼將小姑子養得這麼單純？
隻是接下來，小姑子的話讓她頗為意外。
宋文書忽然站起來，隨意一擦眼睛，她就看著遠處的翠綠色的青山，聲音透著一絲似懷念似平靜的聲音。
宋文書：“嫂子，即便要分開，我們是最體麵的開始，也要最體麵的結束，他不是想離嗎？那就離。”
臉色頗為怪異的葉蔓菁：……，你那淚珠子小一點，還好聽一點。
她就不明白了，小姑子到底稀罕他什麼啊？
好看嗎？
好像還可以，可是絕對比不上她兄長的。
就男主那種容貌，真的是一見楊過誤終身，真沒幾個能逃脫的。
小姑子從小就有兄長這種容貌熏陶的，應該是對男人非常挑剔的啊。
宋文書終於答應往回走了。
她走在路上，似感歎道：“嫂子，人生各個階段有千好萬好的時候，可總有一個時段不好，不好的時候抱團取暖的。”
宋文書：“嫂子，我這個不同，是他先丟了求生的木板。可是嫂子，他將木板丟了，我總要撿起來遞給他，給他一次生的機會。”
忽然止住腳步的葉蔓菁：……，這覺悟。
葉蔓菁忽然凝眉看她。
就聽小姑子的聲音似從遠處飄來一般，“嫂子，我哥也會是這樣的。嫂子，有一天不管你們遇上什麼困難，我哥會把命給你填起來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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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更）
聽得頗為震撼的葉蔓菁：……，“那你能吃苦嗎？”
她可算是知道，人類大部分時是：歡喜時好過，低穀時難熬的。
因為比起情感，人類似乎比她們桃花精豐沛多了。
宋文書道：“恩，嫂子你們說的對，我當初不該私奔，或許我應該更成熟些去思考問題，得想想我未來該過什麼樣的日子？”
*
回去後，葉蔓菁跟秦臨看了看東城的玉之臨店，又聽了會兒秦臨說了拍賣會的時間。
她去給男主打電話的時間，卻是越來越不能拖了。
傍晚時，她沒能出去打電話，因為小姑子來找她了。
整整睡了一天的小姑子似想通了，頂著一頭雞窩頭，帶著腫成桃子的眼睛來她房間。
有點意外是她還帶來了吃的。
一到屋裡將飯盒遞給她，就推了酒店凳子過來坐下，與她剛好相望而坐。
“嫂子，我決定了。”
葉蔓菁坐在床頭，回頭問她：“決定什麼了？”
宋文書：“嫂子我不可能去部隊的，也不可能考得上大學的。我暫時想分開一下，我要去留學。”
手裡筷子都看掉落的葉蔓菁：……，“你連語言都不通，去國外？”
葉蔓菁真是一副看外星人的樣子看她，這腦子真沒燒壞嗎？
她可不是走大學的公費留學，這需要自費，自費的錢，就算2000美元吧，那也是萬多塊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葉蔓菁不缺這點錢，她還真資助的起，可小姑子能生存得下來嗎？
宋文書搖搖頭道：“嫂子，我沒一個人生活過，生來就有人給我安排好生活。”
“我想靠自己吃吃一個人的苦，去感受一下求生的艱難。在國外，也沒人知道我是司令的孫女，我想去外邊看看，我到底適合什麼？”
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葉蔓菁很是意外，“你英語不是很好啊，你真想去的話，現在就得開始學英語了。”
“另外，你去留學都是自費留學，這筆花銷可不小，你打算跟家裡說嗎？”
宋文書猶豫了會兒才道：“嫂子，改革開放了，我看有很多小商販，我打算去做點小生意，就賣家裡的水果。”
她咬住嘴唇，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我這期間就開始學英語，等什麼時候湊夠錢了就去。”
“嫂子，你能給他調理身體嗎？就算分開，我就要他永遠欠我宋文書的。他讓我受了幾年苦，我偏不讓他如意。”
好吧，還算有點骨氣，陳周至少也算幫她找到了桃枝，葉蔓菁答應了下來，讓陳周這幾天來找她。
*
小姑子的事情解決後，真的天色已漸漸擦黑，葉蔓菁出門招了個黃包車去郵局給男主打電話。
宋文景還在養傷，但是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不過因為特殊人士難得，宋四叔就要求他多躺躺。
這天，他才起身活動，顧原來叫他說有他電話。
叮鈴鈴。
真接起電話時，宋文景聽到媳婦兒的聲音，眸子就軟了下來，隻是媳婦兒的聲音似乎跟平常不一樣。
“媳婦兒。”
“三哥，你好點了兒嗎？”
葉蔓菁的確是有點不知要不要說她懷孕的事兒，畢竟要出一趟門，她說要出門，又懷孕的話，男主肯定是不同意的。
索性就換了話題。
她也想起來上次掛電話時不太對，最後怎麼是顧原來跟她說男主情況的。
宋文景換了隻手拿電話，忽然就笑了，“媳婦兒，我真沒事，是從前線回來太多天沒睡，就睡著了。”
他聲音低沉有力，真要將一件事說得有信服力時，他真特彆能讓人信服。
宋文景：“媳婦兒是去東城了嗎？是那邊的電話。”
對宋文景來說，媳婦兒的行程安排，至少在大階段內他是清楚的，他媳婦兒長得漂亮，忽然消失了，他會擔心庇護不及。
聽得頗為好笑的葉蔓菁：……，“你這直覺還挺靈敏的。”
她將東城這邊兩件比較神奇的事兒都說了，電話聲筒裡都是她又嬌又清脆好聽的聲音。
葉蔓菁：“三哥，我不是查桃木盒子嗎？陳周查到了地址後，我們就過去了。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宋文景很配合。
葉蔓菁哈一聲笑了，“誰知，我們沒找到人，反而去的時候遇到了趙知青。”
那邊聲音忽然停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宋文景多善於分析局勢啊，對媳婦兒的情緒變化和習慣都很清楚。
因為兩人經常聚少離多，他空了下來時，就會拿全家福照片出來看看。
因此，媳婦兒的表情，聲音，容貌，甚至是身上的觸感變化等，他都能對接到媳婦兒心情上。
媳婦兒這停頓，他察覺有問題，“媳婦兒，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葉蔓菁驚訝，這男人真是敏銳。
“哦，我借了2000塊錢給趙知青，我想著給你說一下。”
前邊打電話時她還未將趙知青懷孕的事說過，可此時，因為涉及將錢借給趙佳佳，夫妻嘛，有必要說一些。
她便說了一小部分趙佳佳的情況：“她對象，就是我想要桃木那個盛華，他將桃木盒子和桃枝一分為二，一個給了陳周，一個給趙知青，最後都給了我。”
“現在她懷孕了，她對象卻遇到了點麻煩消失了，我見她穿著甚至比以前在鄉下時更樸素，就知她估摸缺錢，就借了點給她。”
她以為男主多少會問一點的，誰知就傳來一聲的低啞聲：“我們家的錢都你做主，大事聽你的，小事也聽你的，你覺得可以的地方隨便花，不用單獨跟我說。”
當然，他很樂意聽她分享家裡的事情。
聽得頗為好笑的葉蔓菁：……，“那特彆大的事情呢？”
她好奇呀。
比如她這個懷孕的事情，她真不說就跑去原石市場，會不會將男主氣得回來找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