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多餘的(1 / 2)

易塵覺得後背一涼。

這種突如其來地順著尾脊骨一路爬上後腦勺的涼意讓易塵抖了個激靈, 隨即飛快地戒備了起來。

這個倒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天道,對於危機即將來臨時的敏銳度不知道翻了幾番。

她覺得後背發冷, 絕對是有人在她的背後謀劃什麼逆天而行的小算盤。

對此, 易塵簡直有苦難言。

在現代世界中, 身為一名標準的“門隔流水十年無橋”的小仙女, 易塵自然是讀過不少修真問道的的,《七叩仙門》這本書就是她大浪淘沙裡最為出彩的一本。而在這些修真問道的裡, 誰沒見過一兩個主角高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旗號踏上熱血仙途的呢。

嗯,這種故事身為旁觀者的時候讀起來是很爽很開心,但是等到自己成為天道之後,才知道有多令人想要掩麵跪地。

嚴格來說, 就像少言曾經說過的那樣,天道本身是沒有什麼個人善惡、喜好、偏愛的,就算有, 大道也不會允許天道亂了日月運轉。

簡而言之,天道就是大道給一個世界劃定的法則, 就像一個國家中的法律一樣, 偶爾會因為缺乏人情味而令人恨得牙癢癢, 但是誰也無法否認如果國家失去了它, 就會變成亂糟糟的一團。

易塵將天斧商行送過來的香材全部收進了竹節手鏈裡,也沒有注意到那位管事緊盯著手鏈不放的目光, 轉身急匆匆地往回走。

易塵想去找少言。

她的道主, 她心中的明光, 那個強大而無可匹敵的男人,現在還是一個年歲尚未及弱冠的孩子,眉眼青稚,無垢無塵。

此時的少言還是那個不涉塵世、被父母教導得知事懂禮的清貴公子,舉手投足還帶著世家特有的做派,眼底寫滿了清澈。

這樣的少言,觸動了易塵心底最柔軟的那片血肉,也牽引出了易塵本性中最為堅韌的一角——我想保護他。

保護少言,保護那個強大的、無所不能的道主,這是易塵的願望。

很少有人知道,看似柔弱的易塵從小到大,其實都是站在保護者的地位上的。

與性格溫和不喜爭執的父母不同,易塵從小就牙尖嘴利到令人咋舌,看似溫柔實際從不允許他人侵-犯自己底線一分一毫。

她堅韌如蒲草,風吹雨打都無法真正將她折斷,而當她擁有想要保護的人時,她又能點燃自己,燃燒起燎原的火光。

易塵是在一座山脈的礦洞外攔下朽寂魔尊的。

提出希望修士引薦“易道友”卻被告知“易道友不見外人隻跟道子在一起”的朽寂對於易塵的到來並不意外,他隻是冷沉著眉眼,優雅地道:

“一彆經年,易道友風采如故,令人心折。”

朽寂魔尊說著曖昧的言語,語氣卻平和溫文得好似朗誦聖賢書,麵上更是容色淡淡,高標韻致得根本看不出半分“心折”之意。

易塵掰了掰自己的手腕,緩緩吐出一口氣,魔尊閣下要是還以為她是以前那個任人宰割投訴無門的弱女子,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易塵,隻要能開口說話——就是天下無敵的!

易塵一隻手摁上了脖頸間掛著的聆心石,極具存在感的低柔嗓音悠悠響起,頗有幾分婉轉動人的音韻。

“過獎。”易塵眼神冰冷,聲音與動作卻如大家閨秀一般輕柔嫻雅,看不出分毫的敵意,隻見疏離,“閣下也一如初見,無甚改變。”

這句話聽著好似誇獎,但仔細想想卻儘是虛話——問道者除非壽元將近否則也難以一夜白頭,這話說了跟沒說一個樣。

對於朽寂魔尊,易塵其實並不討厭,畢竟對方雖然曾經有過囚禁天道的打算,但對她一直都挺好的,甚至為了保護她還讓她在最後脫身了。

但是立場敵對就是如此令人無奈,她身為天道自然不可能去改變魔道大興的局麵,但是對方想要對少言出手,就不是她能忍的了。

易塵從來都不覺得一個人的出身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全部,正如莫執悟的誕生隨是魔道之子,但易塵也不認為對方一定就是惡人。真正讓易塵心生忌憚的是她看不透朽寂魔尊這個人。她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對方的弱點並加以攻擊,但她卻始終看不透朽寂魔尊這個人。

這個封號為朽寂的魔修,內心一如他的封號一般荒涼死寂,寒鴉驚唳,雀鳥無息。

在聽過少言講述的故事之後,她也曾經想過“父母”或許就是對方心中最柔軟的弱點,但是在接觸過之後她才發現,根本不是。

——這個男人,痛苦著、悲傷著、明知道是錯誤的,也果決而堅定地走了下去。

能摒棄自己所有情感的敵人,最為可怕。

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朽寂魔尊跟易塵又是和而不同的人。

“倒是不知曉易道友何時與道子喜結良緣了?”朽寂微微偏頭,清雋如畫的眉眼竟有一分不諳世事的天真,“不知曉兄長是否知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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