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嬌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被徒弟氣得英年早逝,隻能沉下心緒,道:“九劍想要收你為徒,讓我帶你去上清問道門過個明路。”
九劍,天劍九子之一,雖是末首,修為卻僅次於大長老,生性冷清不喜紅塵喧囂,嘴毒如刀,心腸也不見得軟,是天劍宗的戒律長老。雖然心性冷漠但並不刻板迂腐,一般隻要遵守門規也不會犯在這位長老的手上,但因為眼光毒辣,至今不曾收徒。
九劍會看中易塵,石玉嬌是完全沒想到的,畢竟無情道和清淨道看似相同,實際天差地彆呢。
石玉嬌帶著易塵上路,無憂無慮跨過心動期門檻的少女一身白衣,踩在飛劍上,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石玉嬌忍不住回頭看她,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眉眼疏淡,曾經似有若無的淺愁早已如雲煙般飄散,此時她踩在飛劍上,似乎為這種無拘無束的自由姿態而動容,慣來平和溫潤的眼眸裡漾著笑意,一派風靜天高的舒緩明朗。
叱吒風雲向來隨心所欲的災厄魔尊忽然覺得,九劍也是好眼光,即便再如何孤絕高遠的仙人,總歸無法忘懷源自紅塵鉛華洗淨的溫柔吧。
石玉嬌帶著易塵來到了上清山,比起清一色銀紋白衣的天劍宗,上清問道門就要顯得駁雜紛亂多了,來來往往的人形色不一,身份不一,還未踏入山門,便感覺如入市井,並無仙家門派該有的高渺無塵,反而充滿了紅塵煙火氣。
外門熱鬨如市井街頭,內門卻很是冷清,上清問道門內門的門檻太高,一眼望去頗有幾分空蕩蕩的寂寥。
石玉嬌半摟著易塵的肩膀,看似矜持實際飛快地四處張望,低聲腹誹道:“怎麼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
易塵攏著袖子站在石玉嬌身邊,她個子不算矮,但站在石玉嬌這個女裝大佬身邊就愣是矮了一截,看著自家嬌爺鬼鬼祟祟的動作,不由得也壓低了聲音,道:“嬌爺怎的了?你彆慌,你一慌我也慌了。”
“閉嘴。”石玉嬌拍了易塵一把,依舊低聲道,“彆喊這個名兒,這個地方邪門得緊。”
正道魁首,萬道之宗,怎麼著都跟“邪門”不沾邊吧?
易塵這麼想著,就看見兩人從遠處緩步而來,與天劍宗銀紋雪衣不同,上清問道門的弟子服是黑白兩色的道袍,大氣端莊,穩重自恃,比之天劍宗的服飾少了幾分飄逸清靈,卻也多出了幾分鵠峙鸞停的儼然之姿。
“兩位可是天劍宗的師妹?”打頭的青年容貌俊秀,笑起來斯文儒雅,不似道士反倒像紅塵濁世的貴公子。
外人麵前的石玉嬌就是個戲精轉世,眼見兩位一俊一俏的道長走過來,立刻抬袖掩麵,嬌聲道:“正是,見過兩位師兄,我名石玉嬌,這是我的小師妹,白日晞。冒昧前來,多有叨擾,實在令人過意不去。”
與女裝大佬不同,易塵非常淡定地拱手行了一個子午訣,大大方方地道:“見過兩位道友,幸會。”
“幸會。”長相俊俏神情冷淡的隻是微微頷首,道,“在下見素。”
“在下道號久溪,俗名顧留,見過兩位師妹。”容貌俊雅的道長溫和行禮,眼眸低垂,謙和有禮而不直視女子的麵容,“兩位請隨我來。”
易塵打量著麵前的道長,覺得有點新奇。
在玄門之中,清冷淡漠飄然如仙的美人比比皆是,再怎麼驚豔看久了也會覺得審美疲勞,反倒是溫文君子的類型很稀少。
當然,嬌爺這種作精也很稀少就是了。
易塵毫無自覺,沒發現自己這種中二鹹魚簡直舉世無雙。
石玉嬌是領頭人,而另一邊顯然是那位久溪道長更擅長交際,兩人自然而然地攀談了起來,石玉嬌也將此行的目的交代了清楚。
聽說易塵是天道定下的上清問道門弟子,兩位小道長都沒忍住投來了目光,易塵鎮定自若地任由他們打量,心裡卻是想自己估計哪個門派都入不了最後還是要跟嬌爺去修魔,畢竟老天爺也管不了熊孩子叛逆嘛。
“九劍長老有心。”見素道長語氣冷了不少,他似乎格外看重門派同袍,對宗門的榮辱感也極強,聞言斬釘截鐵地道,“但此事不可退讓。”
眼看著見素道長蓄勢待發準備搶人了,久溪卻好像愣神了一般看了易塵許久,久到易塵都覺得有點不對頭了。
易塵不是個拿捏彆扭的人,當下直白地問道:“我有什麼不妥嗎,師兄?”
被易塵喚了一聲,久溪這才如夢初醒,有些歉然地笑道:“慚愧,隻是一時晃神,覺得師妹……與我入道之師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