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回了自己的營帳,韓談正在恭敬的疊被,又恢複了人前溫順乖巧的模樣,笑得十足溫和:“幼公子,錦被已經為幼公子疊好了,可要沐浴?”
胡亥看著他的笑容,挑了挑眉,揮手道:“不必了,本公子乏了,今日直接歇息,你退下罷,晚上也不必伺候。”
平日裡幼公子胡亥驕縱慣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因此韓談也沒有疑心,乖巧的道:“敬諾,幼公子。”
天色一點點昏暗下來,很快便要接近子時,整個營帳除了巡邏之聲,再無其他。
胡亥從軟榻上爬起來,穿戴整齊,躡手躡腳的離開營帳,一眼就看到了那群假士兵,他們偽裝成秦廷虎賁軍的模樣,藏身正在巡邏的隊伍之中,他們這行刺殺,簡直神不知鬼不覺,都不會驚動其他人。
果不其然,領頭的假士兵揮了一下手,立刻改變了行進的軌跡,分明應該向著行轅大門巡邏,卻突然轉了頭,往內裡的幕府大帳而去。
幕府乃是行轅中最高的府署,幕府前設立牙旗,一些最高的軍事議會全都在幕府召開。
夜色雖然深沉,但扶蘇並未就寢,此時此刻便坐在幕府之中,正在閱覽築壇的文書。
扶蘇盯著文書,腦海中卻有些走神,不由的浮現出韓談的言辭,還有那卷請願書。
扶蘇知曉韓談的身份,他乃是韓國的餘孽,如今把太子請願書拿出來,無非便是想要挑撥離間。
然,扶蘇是重生而來之人,他又清清楚楚的知曉,未來的胡亥將會成為秦廷之主,弑兄殺臣,將秦廷推向滅亡……
嘭!
扶蘇的手掌拍在案幾之上,指節用力,到底該當如何,是趁著幼弟年幼,將他引上正軌,還是……
還是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扶蘇再一次動搖了。
“何人?”扶蘇正在出神,但自小習武,警覺性十足,立刻發現了幕府大帳之外有人。
假士兵們剛到幕府,還在準備,便聽到“嘩啦——”一聲,帳簾子打了起來,公子扶蘇從裡麵走了出來。
假士兵一時有些慌張:“回、回詹公子的話,卑將們正在奉命夜巡。”
“夜巡?”扶蘇打量著他們:“這個時辰,夜巡不是合該往行轅大門去查看,為何巡到幕府跟前?”
“這……這……”假士兵支支吾吾。
他沒想到,扶蘇的心思這般細膩,連士兵巡邏的路線也是一清二楚。
行刺本就是臨時起意,沒有太多組織,如今一上來便遇到了意外,假士兵暗地裡壓住腰間佩劍,厚重頭盔下麵容發狠,臉麵青筋暴露,咬住後槽牙,慢慢將劍抽出。
胡亥追上去,便看到這樣一幕,假士兵隨時準備出劍,而便宜哥哥雖然驚覺,但手無寸鐵,若沒有準備,豈不是要吃虧?
“哥哥,”胡亥大喊:“有刺客!”
假士兵大吃一驚,心竅本就慌亂,被胡亥這麼一吼,甚麼也不顧了,抽出佩劍砍向扶蘇。
扶蘇反應迅捷,有了胡亥的提醒,快速向後退出一步,側身閃躲,同時手掌向下一劈,直接將假士兵的佩劍奪下。
“殺!!!”
“殺死秦賊!”
其餘假士兵一看,一擁而上,衝著扶蘇刺過去。
胡亥急中生智,立刻攏著手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來人呐!”
胡亥年紀還小,聲音清脆,奶裡奶氣穿透力十足,營地中的士兵聽到動靜,又多是訓練有素的虎賁軍,紛紛從營帳中衝出。
胡亥一看,刺客隻有一小隊,人數不占優勢,武藝與便宜哥哥完全沒法比,這下穩了。
他拍拍手,叉腰站在一邊,刺客們一個接一個被抓住,嘭,有人從後麵擠上來,不小心撞了一下胡亥。
【漏網之魚的假士兵】
那人混在支援的虎賁軍中,眼神直勾勾盯著扶蘇,突然暴起,發狠的衝上去。
扶蘇身邊圍著許多虎賁士兵,按理來說,就算那假士兵突然偷襲,八成也不會得逞,胡亥靈機一動,是我表現的時機,這個時候不做顯眼包,甚麼時候做顯眼包?
“當心!”胡亥奶裡奶氣的大喊一聲,邁開小細腿衝過去,張開纖細的手臂,用自己單薄羸弱的身子板擋在扶蘇麵前,一臉大義凜然,隨時準備英勇就義的模樣。
“哥哥,亥兒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