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我已經沐浴完畢了。”葉嵐溪的聲音自遠處響起,主教下意識的轉過頭,他看著葉嵐溪,眼中閃過一道毫不掩飾的驚豔。
葉嵐溪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猶如交織連片的密林,隱約露出一片叫人心馳神往的白皙色彩,看上去呆板嚴肅的白色教袍仿佛在她身上活了起來,下擺隨著她前行的步伐上下翻分,像是海洋中翻騰的浪花。
此刻的葉嵐溪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聖潔之美。
主教窮儘肚中讚美之詞,賣力誇讚道:“哦,聖女大人,太陽的光輝都沒有你耀眼奪目。”
葉嵐溪:......
她雖然對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但也沒有主教形容的這麼誇張吧。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主教主動走上前來,原本是想主動牽起葉嵐溪的手。
但想到聖女大人之前的那句話,他隻能神色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
主教將一本黑色封皮書遞到葉嵐溪的手中:“聖女大人,今天的教義就由您來宣讀吧。”
聽到今晚將由這個美麗的聖女宣讀教義,坐在下方的教徒們全都沸騰起來了。
葉嵐溪接過教義,她原本以為這個任務會非常簡單,可當看到教義上的內容之後,葉嵐溪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約過了五分鐘,葉嵐溪才開口說道:“那個主教大人。”
主教微笑著看向葉嵐溪:“怎麼了聖女大人?”
葉嵐溪一本正經道:“我覺得這本教義有問題。”
台下所有教徒都倒吸一口涼氣。
議論聲不絕於耳。
“天啊。聖女大人居然質疑教義?”
“她是瘋了嗎?”
“教義已經流傳了十幾年了,怎麼可能出現問題呢?”
主教微笑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瞬裂痕,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柔和:“聖女大人,請問您覺得哪裡有問題呢?”
葉嵐溪指著其中一行文字說道:“比如教義中的第三條。母神認為,人生來就背負了罪孽,這種罪孽哪怕是成為了鬼怪也無法洗清,隻有至純至淨的白雪才能夠洗滌人們身上的罪孽和汙穢。但眾所周知,雪隻是水的一種固態形式,也就是說,用白雪洗滌身軀,與用尋常的水洗滌身軀並無區彆,那又何苦折磨自己呢?這點且先不提。我們繼續往下看去,母神說,必須要自己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罪孽,雪水才能起到淨化靈魂的作用。”
“但各位教徒們,你們在進行苦修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有罪嗎?你們是否曲解了母神的意思,將第三條教義當成了一種機械性的自我懲罰?這樣的苦修,真的能夠淨化你們的身體和靈魂嗎?”
此話一出下方的教徒中漸漸冒出來了幾道附和的聲音。
“我覺得聖女大人好像說得有點道理。”
“我也覺得很有道理。”
“是啊,雖然每次祈神節之前我都參與苦修。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
“你這麼一說我也發現了,難怪每次母神都不選擇借用我的軀殼進行神降儀式,原來是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身體和靈魂沒有達到真正的潔淨狀態嗎?”
也有鬼怪對此保持反對態度,但他們反對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鬼潮之中。
葉嵐溪微笑著看向台下教徒,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這本教義幾乎處處都是漏洞,但她之所以用第三條來開刀,還是因為這是最無關痛癢的一條問題。作為欲望神教明麵上的聖女,她不能與教會正對著乾,她隻能先用這種無傷大雅的小問題,在教徒心中撬開一絲名為不信任的裂痕。
主教看著第三條教義中的內容,也對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產生了幾分懷疑:“聖女,那您的意思是?”
葉嵐溪:“我們首先要知道自己的罪責到底在哪裡,隻有知道自己身上的問題,苦修才是有效的。所以接下來,大家可以找我傾訴自己身上的罪孽,最後由我來判斷是否有罪,有罪的鬼怪,會被押送到懺悔室,無罪的鬼怪則可以免去苦修。主教大人,您覺得這個方法是否可行?”
主教:“我覺得聖女大人的提議非常好。您是母神派來指引我們的使者,您的意誌就是母神的意誌。母神是這世上最公平公正的存在,祂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鬼,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帶有罪孽的鬼怪。”
葉嵐溪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不錯,輕輕一勾就上套了。
主教繼續道:“那聖女大人,您還需要些什麼嗎?我現在就令鬼怪去布置。”
葉嵐溪:“幫我準備一個房間吧。就叫它醒悟室好了,每日我都會在醒悟室呆上兩個小時,但我不會公開我每日的行程表。隻有有緣者,才能在醒悟室中見到我。”
不錯,我真的越來越有神棍的感覺了。葉嵐溪心想。
主教恭敬地朝著葉嵐溪行禮:“遵循您的意誌。”
台下一個教眾問道:“那今晚的教義......聖女還會宣讀嗎?”
葉嵐溪微笑地看著他:“當然。這是傳統活動,不能因為我的到來就有所改變,母神說眾生平等,我雖是聖女,但也隻是活在這世上的一個普通鬼怪而已,我隻是擁有一個名為聖女的代號,僅此而已。”
“聖女大人萬歲!”有教徒高聲大喊道。
葉嵐溪筆劃了一個噓聲手勢,朝著台下的教徒眨了眨眼:“忘了我剛才說的了嗎?”
台下教徒立即安靜下來,看向葉嵐溪的眼中都帶著前所未有的灼熱和虔誠。
收複人心get。
葉嵐溪回到診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東街的麵包店原本已經打烊了。
但老板娘卻是欲望神教中的一個名骨乾,見她過來買麵包,她不僅沒有收葉嵐溪半毛錢,還給她塞了滿滿一大袋子麵包,葉嵐溪粗略估算了一下,以托亞的小身板來看,這些麵包都能夠他不停歇的吃上一星期了。
聽到開門聲,托亞立馬衝到門邊,他一臉擔憂的看著葉嵐溪,語氣責怪的問道:“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穿得這麼奇怪。”
葉嵐溪將麵包塞到他的懷中,說道:“出了一些意外。”
托亞警惕道:“什麼意外?你被那些瘋狂的教徒抓到了?他們是不是用酷刑折磨你了。”
葉嵐溪搖了搖頭,語氣沉重道:“情況比這個還要糟糕百倍。”
托亞的情緒被葉嵐溪吊上了最高點,甚至顧不得吃自己最喜歡的果醬大列巴了,他瞪大眼珠,語氣緊張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嵐溪:“說了你可能不信,我......”
葉嵐溪壞心眼的停頓下來,托亞瞪大眼睛,呼吸都因此停滯一瞬,他緊張道:“你說啊!”
看著他這幅樣子,葉嵐溪強忍笑意,說道:“我成為了欲望神教的聖女,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托亞:???
就這?
哎,不對!他沒聽錯吧,葉嵐溪說自己是欲望神教的聖女!
托亞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你?聖女?彆逗我了!”
葉嵐溪:“真的,不然我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回來?不信你去問問那些教徒。”
托亞:“媽媽呀,你居然成為欲望神教的聖女了,那這個教會滅亡指日可待啊!”
葉嵐溪抬手敲了下他的腦殼:“說什麼呢?我又不是什麼恐怖分子,為什麼要滅掉這個教會?”
托亞揉著自己的腦袋,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不打算對付欲望神教?我就知道!什麼鬼聖女啊,你肯定是被他們洗腦了!”
葉嵐溪無奈道:“你再瞎想什麼呢?我沒被他們洗腦。”
托亞:“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葉嵐溪:“字麵上的意思啊,我不打算對付欲望神教,但我沒說我會放過母神。”
托亞搞不明白她的想法:“你留著那群愚昧的教徒乾嘛?”
葉嵐溪神秘一笑:“當然是將他們發展成我自己的教眾了。”
托亞:???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