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敦半歲了, 第一次跟兩個爸爸出門看外公外婆,還有小舅舅。
吃飯的時候,張阿姨用背帶背著敦敦,站在旁邊一邊吃一邊哄孩子:“敦敦這孩子, 越長大越難伺候了, 看見什麼都想抓一把。”
所以根本不敢讓這小家夥坐在腿上一起吃飯, 非把整桌菜給搗亂了不可。
“啊?”眉眼俊俏的肉團子,現在手裡抓著一隻調羹,氣勢十足地衝著飯桌揮舞。
那張可愛的小嘴巴, 還嘟嘟囔囔著大人聽不懂的火星語。
丁薇看見這樣,挺不好意思地,自己作為主人, 沒有理由讓年長的長輩站著吃飯:“張阿姨, 要不我來抱孩子?您坐下先吃著?”
她非常客氣。
“不用不用。”張阿姨拒絕道,然後瞅了一眼他們家就快吃好的霍先生, 笑眯眯地說了一句讓丁薇感到意外的話, 她說:“霍先生就快吃好了,一會兒讓霍先生抱。”
嶽母嶽父:“???”
一會兒之後,霍昀川放下碗筷, 在安城夫婦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接走在張阿姨背上調皮的肉團子。
“呀……”敦敦跟霍昀川一向親, 小家夥非常聰明地環著爸爸的脖子, 不一會兒就用手上的調羹敲起了爸爸的腦闊。
畢竟在丁薇和安城的印象中, 女婿一定是那種不怒自威的嚴父形象, 應該不會溺愛孩子。
因此看到敦敦不要命地狂敲女婿的頭,他們立刻替外孫捏了一把冷汗,同時想說點什麼替孩子解圍。
然而他們還沒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安無恙已然發現了敦敦的惡行,一向對兒子溫柔溺愛的他,難得嚴肅正經:“敦敦,不可以打爸爸的頭哦,會傻的哦。”
然後試圖拿走兒子手中瓦亮瓦亮的銀色調羹。
“唔呀!”敦敦正是玩心重的階段,拚命地甩著腦袋,顯得不願意乖乖交出武器。
安無恙陷入兩難,但是他心想,熊孩子都是家長慣出來的,自己不能過分溺愛孩子。
這麼想著的他,橫眉豎眼地搶走敦敦的調羹,非常認真地教訓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話還沒說完,失去玩具的霍氏小太子,嗚哇一聲地哭出來,聲音分外地洪亮有力。
安無恙:“……”你哭你哭,看你能哭到什麼時候。
就這樣,敦敦足足哭了三秒鐘。
“算了,給他玩吧。”霍昀川看不過眼地說了句,然後從桌麵上拿起一隻新的調羹,塞到肉團子手裡,哪怕對方會繼續敲他腦闊。
發生這種教育理念不統一的情況,安無恙一臉懵逼??
作為旁觀者的安城夫婦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看起來女婿好像比自家老二更寵孩子,這就很令人意外了。
“嗝……”敦敦拿到調羹之後停止哭泣,還打了個滿足的嗝兒。
被打亂教育計劃的小爸爸,一方麵覺得兒子確實很可愛,一方麵又感覺自己好氣,如果以後敦敦變成熊孩子,那就不好了。
淡淡的聲音提醒:“飯菜涼了,快吃。”
安無恙的耳朵癢了癢,發現霍昀川站得離自己那麼近,頓時不好意思繼續胡思亂想:“哦。”他應了聲,端起碗老實吃飯。
愛‘子’心切的霍爸爸,一邊疼哄懷裡的真兒子,一邊用溫熱的目光,時刻關注正在吃飯的少年。
單單隻是看他嘴巴一動一動地攝入食物,霍昀川便覺得,身心都很愉快。
愛意滿滿的老男人,忍不住摸了摸媳婦的呆毛,手感很好。
食量從半年前就大幅減少的安無恙,吃完滿滿的一碗飯,有點撐地放下了碗筷:“我吃完了,大家慢慢吃。”
安城瞧著二兒子的空碗:“無恙吃得這麼少?”
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老二現在才十九歲,照理來說應該是處於正在長身體的時候。
一碗飯其實不少了,在家的時候也是吃這麼多。
安無恙抽了張濕紙巾,抹抹嘴說:“爸,我已經吃飽了,真的吃不下了。”
看似專心帶孩子,其實一直關注媳婦的霍總,說:“少吃多餐,一次不要吃太飽。”
安城點頭附和:“是這個道理沒錯。”之後就什麼都沒說了。
桌麵上隻剩下張阿姨和安城還在慢慢地吃。
安無恙洗完手回來,馬上衝著霍昀川懷裡的敦敦拍拍手,吸引那顆肉團子的注意力:“敦敦,讓爸爸抱嗎?”
敦敦扭頭看了他一秒鐘:“啊……”發現是安無恙之後,立刻眉開眼笑地張著手臂倒戈。
看見這麼無敵可愛的兒子,安無恙立刻忘記了剛才這個小混蛋用勺子‘家暴’他親爹的惡行。
“敦敦啊,你長得這麼可愛你自己知道嗎?”滿臉青澀的少年,抱著嫡嫡親的兒子一本正經地對話。
“咿呀?”眼睛滴溜溜的敦敦,歪頭看著他。
“我說你是乖寶寶,以後不許打人知道嗎?”安無恙耐心地灌輸道,雖說敦敦才半歲,壓根聽不懂大人在嗶嗶什麼。
果然,笨敦敦拎起調羹,又開始敲爸爸的腦闊……
安無恙:“……”
在座的眾人看著他們父子倆,並不知道自己嘴邊都情不自禁地揚起笑容。
特彆是安城兩口子,他們之前就有一種感覺,似乎老二結婚生子之後,變得越來越討人喜歡了。
然而越是這樣,每次看見這孩子他們就越會感到失落,仿佛錯失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比如今天,雖然老二帶著女婿和外孫回來探望,可是待不了半天就要離開。
原因是吃完午飯後,霍昀川看見大的小的都犯困,便向敦敦的外公外婆提出告辭。
所以這一趟滿打滿算,一共在安家待了四個小時左右,最終以孩子們犯困為理由結束了探親之行。
回去的路上,安無恙並沒有睡著。
他心裡很平靜,很享受這種偷著樂的小情緒。
因為不優秀的關係,安無恙在父母麵前不自信,也從不奢望有誰能特彆喜歡自個。
說實話,作為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年輕,他心境挺喪的。
還好,現在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兒子,發現其實不必再從父母的身上獲得成長的能量。
跳出那個圈子之後,再去看待自己和父母的關係,就會發現一切都是那麼雲淡風輕,不值一提。
霍昀川伸手摸了摸隔壁少年的鬢發和耳朵,沒說什麼。
被撫摸的小崽子歪頭,用腦袋蹭了蹭霍爸爸那幾根溫暖的手指。
一向不怎麼有意識主動撩人的少年,蹭完手指之後,扭過臉龐,垂眼親了兩下……
立刻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霍昀川的指尖傳遞到大腦,直接喚醒他匿藏在內心深處不常示人的野獸。
半個小時之後,銀灰的車子開回小區停車場。
“到了。”安無恙鬆開安全帶,卻被隔壁的男人一手摁住,沒法開車門。
迎上小天使疑惑的眼神,霍昀川沒說什麼。
他隻是扭頭朝後排說了句:“張阿姨,你帶敦敦先上去,我跟恙恙再待會。”
張阿姨一愣,點點頭,一臉慈祥地抱著熟睡的敦敦下了車:“敦敦睡著了,我先抱他上去睡覺,你們慢慢聊。”
安無恙眨了眨眼:“哎?”看見張阿姨帶敦敦走了,自己卻被留小課堂:“說什麼?”他有點忐忑地瞅著霍昀川。
心想著,今天自己沒有表現不對吧?
摸著良心講句真的,他覺得自己很棒棒。
“你好單純,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還能做什麼?”霍昀川說,解開安全帶,傾身橫跨駕駛室與副駕駛室中間的距離,熱吻那名傻乎乎的小天真。
原來隻是想接個吻呀?
作為一個會疼人的好伴侶,小天使摟著霍爸爸的脖子,熱情地回應。
霍總強迫自己暫時停下攻略,享受少年在自己嘴中的活潑肆意,但是真的忍耐不了多久,便迫不及待地奪回主導權。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無恙猛然發現,自己坐在霍昀川的腿上。
當他察覺到了敦敦爸爸的意思,臉上顯得一陣驚慌,忙抓著那雙孟浪的大手:“啊,乾嘛呢?”
光天化日地,還停車場。
沉沉的聲音傳來:“車上有小雨衣。”
安無恙的臉色一陣爆紅,支支吾吾道:“可是,現在是白天……而且停車場……”
霍昀川立刻又啄了他一下:“哪裡是白的,你看看周圍,是黑的還是白的?”
安無恙看了一圈,委屈巴巴地說:“負一層當然是黑的呀……”
這裡又沒有光源。
“所以你擔心什麼?”霍昀川問,一邊哄一邊動手,其實那天在商大的停車場,他就想這麼做:“恙恙,我是什麼人你最了解,根本不可能讓你被彆人看見。”
這倒是真的,他會瘋。
“唔……”這是一個彆有用心的吻。
霍昀川根本沒有給自己思考的餘地,當安無恙明白這個事實時,他正難受得皺鼻子皺眉。
然而這種難受,又不是單純的難受。
總體來說的話,其實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嗚。”當小天使慢慢地習慣了這個窄小的環境之後,揪著霍爸爸的頭發,軟軟地對他囔囔:“好厲害……”
霍爸爸:“???”
也想揪自己頭發的男人確定以及肯定,他從來沒有教過小天使說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