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米仙仙回了村。
在一眾婦人們嫉妒得通紅的眼下,米仙仙提著大包小包的朝何家走去。
“何秀才都沒了,這個小蹄子還這麼大手,我看要不了多久,就隻能窮得喝風去了,神氣什麼啊神氣!’’有人呸了聲兒。
米仙仙在牛車上半點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敞著讓人看。
雪白的麵粉,還有糖果糕點,最讓她們眼紅的是還有一條肉!
這個小蹄子,她絕對是故意的!
瞪著那走遠的窈窕身影,小腰一扭一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米仙仙還真是故意的。她跟村裡的婦人沒一個親近的,大概是八字不和的緣故,這些婦人又總是喜歡在背後說她小話,米仙仙以往可沒少去她們家裡告狀的,不過是眼饞眼饞她們罷了,誰讓她們竟然說她要勾搭糟老頭子的。
她米仙仙可是會記仇的!
米仙仙先回了二房放了東西,再提了一盒糕點去了二房。
進門時,二房剛用完飯。幾個餅好幾個時辰沒見娘了,這會兒見了米仙仙,三個餅邁著小短腿兒就跑了來,抱著她的腿兒不住的娘娘的喚起來。
“二嬸。’’
米仙仙把糕點遞給何真,蹲下身把幾個餅給攏在懷裡,挨個在他們臉上親了口。
可想死她了。
二餅還拍著自個兒的小肚子:“娘娘,飽飽。’’
三餅學著二餅,也拍了拍自個兒小肚肚:“三餅也飽飽了。’’
米仙仙又親了兩顆胖餅餅,亮晶晶的眼看向軟糯的大兒子:“大餅,你肚肚飽了麼?’’
大餅是個羞怯的,緋紅著小臉,把身子埋進米仙仙懷裡。
小聲說:“三餅哭了,大餅親親他的。’’
“我們家大餅真是繼承了你爹的優良血脈啊,都會照顧弟弟了。’’米仙仙感歎,吧唧親了一口。
她可是個好母親,一視同仁。
劉氏眼見這母子幾個膩歪起來沒完沒了了,沒好氣的開口:“行了行了,知道你們母子幾個感情好,吃了沒?’’
米仙仙暼了瞥桌上,頓時改了口:“沒有!’’
她其實是吃了幾塊兒糕點填了肚子的,她相公可是說過的,虧待甚也不能虧了自個兒肚子,何必去節省那幾個銀子的。
當時他就斜斜坐在椅上,手上捧著本書,麵兒瞧著一派清冷模樣,但眼裡滿是笑意卻遮不住,很是不把金銀這等俗物放眼裡的模樣。
米仙仙很是喜歡,哪個女人不愛聽這種大方話的?
“德行。’’劉氏哪裡不知道她?桌上沒好的她能改口?
何誌忠在一邊憨笑:“弟妹快些用飯吧,早早給你留了。’’
一大碗紅燒肉呢。
何心利索,連飯都給呈上了,米仙仙帶著幾個餅過去,捏了捏小姑娘柔軟的臉蛋,撿了紅燒肉一人一塊兒喂他們吃,偷偷問何心:“你娘呢?’’
何心眼神不自覺的往房裡瞥了眼,小聲回道:“在房裡歇息呢。’’
實際上是張氏躲在房裡偷偷哭。
今兒何誌忠給花了十幾個銅板買糖果買頭繩不算,快晌午還去提了一刀肉回來叫燒了,張氏氣得不行,燒飯的時灶房都被她弄得叮叮咚咚的,迫使她哭一場的還是米仙仙麵前這碗肉。
說是單獨給米仙仙留。張氏一聽,氣得直接回房了。
幾個小的吃了不算,還單獨給米仙仙留,這母子幾個一天就吃了她家幾十個銅板,多待上兩天豈不是要把家底都給掏空了的?
米仙仙剛吃了兩塊兒肉,裡邊房裡就開始叮叮咚咚起來。
張氏還以為能膈應膈應她,那要點臉的怎敢吃人家這麼大碗肉的?但米仙仙臉上半點難堪都沒有,還瞥了瞥嘴兒,聽著那嗚咽聲兒,想著,她這個大嫂也實在是個摳門的,還有臉哭,換了彆人也就算了,偏生張氏身體魁梧,圓盤臉,實在不應該做出這副小女兒的作態來,反正換了她,她是起不了那點憐惜心思的。
米仙仙轉著靈動的眼瞧瞧瞥了眼大哥何誌忠。
果然,連她都起不了這個心思,一向憨厚老實的何誌忠更是沒開竅了,反而氣得胸脯直抖,低低罵道:“簡直是無理取鬨!’’生怕米仙仙介懷,忙又說:“弟妹,你吃你的,甭跟她計較。’’
米仙仙她介意啥,張氏回回在她跟前兒都是吃虧的,她一個勝利者才不會跟一個失敗者計較呢,不過小嘴兒卻叭叭不停的給張氏上眼藥:“也是大哥你性子好,咱們村裡除了相公外也就大哥你生得好了,人又勤快大方,思想又高,這十裡八村的配甚麼大姑娘配不上的?大嫂這人我當弟妹的也不好說,但既然進了何家門了,大哥還是得教教她,讓她思想高點,怎麼的也要跟著大哥你的思想高度才行呢。’’
叭叭叭說完,米仙仙一抹油光水滑的小嘴兒,小小的打了個飽嗝,吃撐了。
她倒也沒明著說張氏不好,但張氏是甚性子何家人都知道,何心何真兩閨女都滿臉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