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仙仙覺得她宛如身在一葉扁舟中,輕搖晃動。
身後,灼熱的身子貼著,兩隻結實有力的臂膀環著她柔軟的腰身,親密無間,耳鬢廝磨,甚至他溫熱的氣息一路從發旋往下,緊緊的把她包裹著,熟悉的溫度讓人沉溺其中,美得直讓人落淚。
“啊!’’
米仙仙嘴裡溢出一道驚呼,手腕一軟,腦袋瓜往下一點。
失重感襲來,仿佛有人在用力把她往下拉一般,米仙仙驀然睜開眼。
美夢破碎。
“弟妹,弟妹?’’何誌忠輕輕喊道。
米仙仙眼眸還帶著迷惘,一副沒清醒的模樣,直到何誌忠在她眼前擺了擺手才回過神兒來,“弟妹你沒事吧。’’
何誌忠很是擔憂。
米仙仙搖搖頭,難得露出幾絲脆弱:“大哥,我夢到相公了。’’
米仙仙知道何平宴並不是不在人世了,也知道他總是要回來的,且還是帶著滿身榮耀,風風光光的回來,她也私下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把幾個兒子帶大等著他。但在溫暖和煦的午後,小憩的夢中,卻儘數勾勒出了曾經的美好。
洶湧的思念被壓得多狠,如今便儘數湧了出來。
讓她險些透不過氣來。
長長的睫毛上已經沾了淚珠,仿佛一個眨眼就要滑落。
何誌忠急得不知怎生是好:“弟妹,二弟已經不在了,你得保重自己,還有幾個餅餅呢,你多想想他們。’’
何家上下,就沒人敢在米仙仙跟前兒提及何平宴這幾個字。
畢竟隻有米仙仙還固執的認為二弟還在人世,誰說都聽不進,何家生怕她想茬了,不止衣冠塚是偷偷立的,連逢年過節燒香燒紙都是悄悄背著二房燒的。
“對了,弟妹不是說有事要尋我來麼?’’何誌忠急中生智,這會不由得慶幸張氏那張一直念叨的嘴了。
因著那句何夫人,張氏氣得顧不得是在何誌忠麵前,一個勁兒的說米仙仙擺架子,都擺到她這個當大嫂的頭上來了,氣得張氏午食都沒吃,雖說氣暈了頭,到底最後還是跟著添了句說二房找他有事。
何誌忠彆的都沒聽,就這句話聽得真真的,正好用上。
有事?
米仙仙巴巴的望著,這才想起晌午之前,她遇上張氏,隨口說了句找大哥有事的話。
淺淺用了午食,米仙仙覺著有些累,便撐在桌上睡了過去。
生生按下心裡的思緒,米仙仙擠出個笑臉。
很是難看。
“是,是有事。’’
她帶著何誌忠往後院走,整個人瞧著沒甚麼精氣神兒的模樣,耷拉著腦袋,要何平宴在,這會兒隻怕早就哄著勸著了,但何誌忠卻是狠狠的鬆了口氣。
沒精神頭總比一直想著二弟好不是?
畢竟,這人死不能複生啊。
等見了後院那一地的冰塊兒,何誌忠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半天說不出話來。
何誌忠一直以為二房有事不過是些小事,諸如翻翻田地,修整房舍之類的,卻怎的都沒料到二房後院竟然藏了這麼多冰。這會兒何誌忠也想到了爹娘兩個為何老是往二房跑了。
這不是一地的冰塊兒,分明是一地的銀錢,坐擁的金山銀山,可不得日日盯著的。
“弟妹你放心,以後大哥定會好生盯著,絕不讓人接近了來。’’
他認真嚴肅的保證,憨直的臉上滿是正經。
米仙仙嘴角憋笑,心裡的愁緒頓時散了大半。
她米仙仙本來也不是那起悲傷春秋的性子。
“聽說大哥木工活計還可以,想請大哥幫忙給打兩個冰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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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開始,鎮上頭一個賣冰食的出現了。
有了頭一個,立馬就有幾家賣冰食的湧了出來。
米仙仙家的冰食也不例外。
她早早采收的野果早就放在冷泉邊藏著,這會兒取出來新鮮得很,汁多清甜,再放兩顆細碎的冰粒,又解渴又美味兒,更有煮過的消暑茶水,冰鎮後涼涼的,在盛夏來上一碗果汁和消暑茶,幾乎沒人舍不得這幾個銅板。
不止米仙仙來了,連大哥何誌忠,大嫂張氏也來搭了手,劉氏老兩口便留在家裡看著一群小的。
張氏是到了鎮上,米仙仙揭了蓋子後才知道賣的是甚,當即就吸了口冷氣。
又見她男人忙前忙後的半點不意外,頓時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