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平坊的孫家胭脂鋪已經經營了幾十載了,是縣裡頭出了名兒的老鋪子,其售賣的口脂、胭脂很是受人追捧。
但如今,這孫家胭脂鋪卻門庭冷落,冷冷清清的。
連那小貓兩三隻都沒有得。
甚至門口不知打哪兒來的幾片黃色的葉子,越發顯得這鋪子很是淒涼。
米仙仙站在拐角處,指了指:“那孫家胭脂鋪真是這家?”
從她的目光看去,鋪子裡的小二都閒得打起了哈欠,這哪裡像是一個有名望的鋪子該有的?
人聲鼎沸,絡繹不絕才該是。
小二腦袋點了點,正巧見到了兩個站在鋪子外邊朝裡張望的,立馬走出來迎人:“兩位客觀裡邊請,我們孫家胭脂鋪可是莊平坊的老號了,這名都叫了幾十載了,莊平坊裡都知道我們孫家胭脂鋪裡的東西絕對是童叟無欺的,兩位裡邊瞧瞧。”
他陪著笑,滿是殷切。
都到地兒了,米仙仙自然也是要去瞧上一瞧的。
何府的婆子丫頭們對這孫家胭脂鋪很是推崇,她倒要瞧一瞧好壞。
“行,前邊帶路。”
孫家胭脂鋪雖說主是賣胭脂,但同時也賣口脂\麵藥\蚌粉米粉,甚至還跟著研製了牡丹水,這一家小小的胭脂鋪,從姑娘敷麵兒後,塗抹麵藥,到上粉,胭脂,口脂應有儘有。
小二取了一隻用翠管裝著的口脂給她瞧,旋開了蓋後兒,隻見那口脂顏色鮮紅,豔麗的膏體上還栩栩如生的雕刻著一朵花,精致得仿若那花還開在枝頭上。
說:“這口脂是我們孫家胭脂鋪上旬匠人們才做出來的,其工時需得一匠人耗費三五日才能成這一支,其中這口脂裡又添了些香料,能使姑娘唇色嫣紅,留有芳香。”
他又取了用琉璃瓶盛的麵藥,也是膏狀,但比口脂要稀薄不少,輕輕就能推開,還帶著些藥材的藥香之氣,另一個用琉璃瓶兒盛的是孫家的牡丹水,香氣四溢,在衣裳上滴上兩滴,整個人都帶著花香之氣。
“麵藥中光是藥材便足足有十幾種,具是大夫們點頭才敢加上去的,還有這牡丹水,那大食國來薔薇水論香氣可不如咱們這牡丹水。”
小二拍了拍胸脯,很是驕傲。
“夫人,小人可沒有唬弄人吧,我們胭脂鋪可不是那等濫竽充數能比的。”
孫家胭脂鋪裡,整個鋪子裡都散發著濃鬱的藥香和花香,那氣息並非是一朝一夕才沾上的,小二確實底氣十足。
“那,這鋪子怎的沒人?”
何府大小丫頭們都很是推崇這孫家胭脂鋪,按理這鋪子裡來買的人應不少才是。
那小二臉色肉眼的變了,整個人咬牙切齒的。
“還不都怪那鐘家商行,他們鋪子的貨幾乎都是從大食國那邊運來的,大食國的東西奇異,色彩與我大周不同,很是有那異域風情,年輕的小娘子們都喜歡往鐘家商行跑,尤其是最近那鐘家商行的大小姐出儘了風頭,讓這滿縣的大姑娘們推崇不已,自是都上鐘家商行買賣去了。”
他們孫家胭脂鋪經營多年,如今也隻堪堪有些回頭客養著。
他還跟米仙仙抱怨:“咱們掌櫃也是,明知道縣裡多了個鐘家商行這麼大的對手,還去那江州帶了不少的凝香墨來,說是這墨好,畫出來的眉濃淡適宜,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可咱們孫家胭脂鋪再這樣下去都快關門大吉了,還折騰這些做甚的?”
米仙仙打斷他:“你把那凝香墨拿來我瞧瞧。”
喋喋不休的店小二頓時轉身從櫃子上取了一支黑色的墨來,那墨一邊稍扁,他在手背上一劃,一道淡淡的黑色墨出現,並不濃,卻又不是淡不可見,正應了他方才那句濃淡適宜。
米仙仙平日裡用的麵藥胭脂都是府上的婆子出來采買的,她平日裡極少出府,一來是何相公給她安排的衙役護衛,隻怕她一上了街人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再則還有小胖子四餅。
她這個當娘的細胳膊細腿的如今可是真抱不動了。
昨日幾個孩子在書院裡鬨了一場,擦了藥,又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臉上駭人的烏青便消退了不少,隻有淡淡青紫的痕跡。
頂著這張臉,米仙仙的意思是給幾個孩子告個假的,小孩麼,也是要麵子的不是?
她呀是個好娘親。
米仙仙原本是想留在家裡照看幾個孩子,反倒是被他們給勸了出來,還幫著把不肯離開娘幾步遠的四餅給哄住了,這才讓她能自在上幾個時辰。
尤其她家三餅玉雪乖巧的臉上還頂著幾個刺眼的青紫痕跡,挺著小胸脯推了推她,說他是家裡的小男子漢時心裡就止不住的柔軟。
大餅二餅沒開口,但都點頭應同。
米仙仙還記得在村裡的時候,有那碎醉的婆子在背後議論,說她沒了男人,又帶著四個男娃,這一輩子都是苦命。可最後如何呢,她家的孩子聰穎懂事,小小年紀就知道疼自個兒娘親,誰命苦還不定呢。
“夫人?’’
“嗯。’’米仙仙心情大好,對上小二那眼巴巴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不錯,你們孫家胭脂鋪的東西確實不錯,用料講究,做工精細,這裡的每一樣都給我包一份,以後就用你們鋪子的胭脂水粉了。”
店小二的心原本冷得如那寒冬臘月一般,如今卻是恨不能蹦幾下。
“夫人你可真是眼光獨到,不如待會我們就給你送到府上去。”
“行呀。’’
米仙仙:“送到縣衙大街的何府上。”
小二隨意點點頭,隨即,他一臉驚愕的抬起頭。
“縣、縣衙大街?何、何府?”
“知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