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郊外有一座安慶寺,香火旺盛,逢初一十五廟裡開法會,城裡城外總是很多人去上香。
樊三夫人和米仙仙約的便是十五這日。
樊三夫人出身小戶,嫁進了樊家這等大戶人家中,兩位妯娌都是出身高門,平日裡說的都是插畫、詩詞等高雅的,不跟她一般,打小就斤斤計較那一畝三分地的,妯娌幾個很是沒有話。
好在樊家的夫人倒沒甚心眼子。
那時候年輕,生怕得罪了人,得罪了高門裡出來的妯娌,時常上趕著跟她們搭話,把娘家的趣事兒一字不落的講與她們聽,希望她們能高興,拉近妯娌之間的距離。
直到樊三夫人有回聽見妯娌的丫頭嘀咕一句,說她整日不知道在說甚,為了顧及她的臉麵,幾個妯娌還得裝出配合的模樣。
打從那後,樊三夫人便再沒有上趕著討討人嫌了。
她倒一直想尋人說說,隻當家的是男子,開口便是文章詩詞,她沒好意思開口,下邊三兒一女,就沒一個喜歡聽她講的。
茫茫偌大一個平城府,竟找不到一個可以交心的。
直到見了米仙仙,三夫人真真是相逢恨晚,對去寺廟上香,樊三夫人可是期待已久了。
以後她再也不用討好誰了!
相比樊三夫人的熱情,米仙仙便顯得很是冷靜。
正逢幾個餅餅旬假,他們堅決要親自送她去。
一副身體強壯,無人能敵的模樣。
清早送何平宴去衙門時,還一個個異口同聲的說讓他不用操心,好生辦公,他們娘親自有他們護著。
四個呢!
在小梨子溝的時候,誰家要有四個兒子站一排,當爹娘的可都是橫著走的。
“小餅是小了點,不過也將就算他一份吧。”
四餅瞪了瞪三餅,使勁兒墊著腳:“我高。”
何平宴在府城上任三月,錯綜複雜的形勢比之當初縣裡可是天壤之彆,到如今也不過堪堪掌了權,但他如今手頭得用的人少,前任知府留下的人和衙門裡的差員們也還沒摸清到底是誰的人,推行政令已經一再被阻攔了下來。
平城地域構造並無差彆,柳平縣的政令在平城依舊是可以發揮作用的,隻府城勢力交織,政令在一部分上來說,是動了富貴人家,大戶人家的利益,推行不易。
他想著平城官場上的事,突然,嘴角溢出一聲笑來。
黃芪續水的手一抖:“老、老爺?”
何平宴搖搖頭:“無事。”他隻是想到了小妻子和家中幾個孩子,問道:“夫人出行可有使人隨著?”
“隨了,領隊的是米福。”
米福腦子靈活,容易跟人打成一片,這也是何平宴為何帶他來的原因,相比大舅哥,米康在身份上確實不好過多的周旋。
知道是米福跟著,何平宴也放了心。
“米福兒也成親了,改日讓她把妻子也接來,這夫妻兩地可不是長久之策。”
樊三夫人和米仙仙是在城外彙合的。
樊三夫人走得早,早早幾在城郊等著了,輕車出行,隨身隻帶了兩個小廝兩個丫頭,見了米仙仙這一行,樊三夫人微微張著小嘴兒。
不提米仙仙母子幾個,光是跟在前後邊的便衣衙差便有十數人之多,個個高頭大馬,佩著長道,有他們開道兒,守門兵士連查都不查,直接便放了行。
有路過的行人頗有些羨慕,聽聞那馬車裡邊坐的是知府夫人,更是豔羨。
米仙仙的身世不是甚麼大秘密,都知道她出身農家。
有當娘的跟女兒說:“見到那馬車裡坐的人了麼,那可是知府夫人,如今咱們平城縣裡最威風,身份最高的娘子了,你以後要是爭氣些,也給娘找個好女婿,嫁個大官,讓娘也享享當大官丈母娘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