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夏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色,目光惡狠狠的幾乎像要噬人一般,幾乎是咬著牙甭出話來:“你胡說甚麼呢!王妃娘娘隻是見我一個姑娘不方便才邀我去王府裡住,壓根沒有甚麼當乾閨女的事兒,你可彆瞎說!”
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她成甚麼人了?搶乾娘的男人?
鐘離夏也幫腔:“就是,我們小姐一直是借住在王府的,與王妃娘娘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米仙仙是真不知她們主仆是怎麼有臉說這話的,就連她這麼個才初初上京的人都知道安郡王妃待鐘離夏極好,完全是當乾女兒在疼,鐘離夏一個商賈之女能在京城這貴人如雲的地方站穩腳跟兒,免不了安郡王妃給她撐腰,帶她周旋,如今一句姐妹之情就把這些恩情給詮釋了。
安郡王妃這才真真是引狼入室,人財兩空,好好的乾閨女就成了姐妹了,以後說不得還要跟她爭奪王府的權利,米仙仙覺得,隻怕這會兒安郡王妃已經氣得吐血了。
“行吧,你覺得是情同姐妹就是情同姐妹吧,左右我這才上京,比不得這各家的夫人們知道得深的,若是日子定下了,側妃娘娘下個帖子就是,我定然要上門討杯喜酒喝的。”
米仙仙還記得剛上京時安郡王府舉辦的秋日宴,安郡王妃口口聲聲幫著鐘離夏的模樣,一副慈愛的模樣,她倒是想去喝杯喜酒看看安郡王妃如今還能不能做出慈愛的模樣來。
她也不欲跟鐘離夏多說,帶著人轉頭進了馬車裡。
“娘娘,咱們也回府吧?”他們一走,鐘離夏跟前兒的丫頭見她還定定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不由得問道。
彆看她們主仆在外邊耀武揚威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她們側妃娘娘鐘離夏在王府的日子卻並不好過。
鐘離夏如何不知道外人怎麼看的,隻是她做了這等事必然要扯一張大旗出來,遮遮羞的,哪怕誰都知道是假的,她也要順著這假話繼續說,把自己都給唬弄住的。
她年輕貌美,又是安郡王心心念念了這麼久的人,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手,又被鐘離夏伺候得舒坦,心裡便很是愧疚起來,想把人正式納進府上,也給個體麵。
安郡王府鬨了好幾日,最終還是以安郡王妃退一步結束。安郡王妃雖說讓安郡王納了鐘離夏進門,但後院到底是由安郡王妃說了算,便是她身邊的嬤嬤們個個都不好惹,鐘離夏不知吃了多少回虧了。
便是回去晚了些,也有由頭加在身上。
“側妃娘娘?”
鐘離夏目光中還帶著幾分不甘,咬著牙:“走吧。”
她就不信她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還比不過這麼一個愚昧無知的古代婦人,沒道理米仙仙都能過得這麼好,她反倒被王府那個老女人給壓得翻不了身的。
若她有一日成了安郡王妃,便是米仙仙在她麵前,那也是要鞠躬行禮的!
“安郡王府的事兒怎的沒聽人說起的?”路上,米仙仙問了句。
聽那小二哥說的,連外邊都有些傳聞。
人參等人早前也是聽到點風聲的,不過說的是有丫頭爬了主子的床,這種事情在大戶人家並不少見,人們聽了也不過順便傳上兩句罷了,並不當回事的,若是早知道這丫頭是鐘家這位,隻怕滿京城都要沸騰了。
“說來也是安郡王府瞞得好,便是等納了側妃那日知道了,恐怕也聯想不到這上邊去,最多說一聲這王爺不講究的。”
安郡王名聲本就不好,尤其是在女色這一塊兒,那鐘離夏又是個美人胚子,安郡王想要納這麼個美人也是常事。
“要奴婢說,怕是到了納妾日,恐怕不少人還會會說這鐘家小姐可憐呢,安郡王畢竟是王爺,他若是真要納,人家嬌滴滴的大姑娘也無法跟王府作對呢。”人參說著,看了看米仙仙。
米仙仙搖搖頭:“哪有這麼簡單的。”
她舉了個例子:“今兒我一聽這王府的醜事,再一看到鐘離夏就猜測是她,這京城水深得很,那些大家夫人們還能想不到的?”
“人家不說,隻是不當麵說罷了。”
畢竟誰也不是傻子,鐘離夏若是無法反抗的人,能在安郡王府一住就是好幾年的?況且她手裡還有的是銀子,若是不想住在王府,還可以買宅子搬出去,請丫頭下人給伺候著的。天子腳下,安郡王再是沒腦子,也總不能強逼著一個大姑娘給他做小的。
安郡王府要真這麼厲害,當年那王府的郡主看上了個書生,還能嫁不過去的?
幾個丫頭連連點頭,又歎道:“安郡王雖是王爺,但年紀大了,這鐘姑娘好歹還是個大姑娘呢,也不知道她圖啥,當年還死皮賴臉的非要嫁給咱們老爺,虧的老爺眼亮,把她給拒了,不然可遭了。”
米仙仙身邊這幾個丫頭提起鐘離夏個個都沒甚好話,要不是有顧忌,都想當麵甩臉子給她看的。
也不知道神氣甚麼的,當小妾她還威風起來了,跑她們夫人跟前兒炫耀來了!
見她們越說越沒譜了,米仙仙打斷她們:“好了好了,連老爺你們都編排起來了,小心扣你們月例。”
回了府裡,米仙仙讓人把大兒何越的外袍給他送過去。
夜裡,米仙仙拿這事兒給何平宴說了,她怪不了自己兒子,隻得怪上了兒子他爹,“你看看你,都是你教出來的,甚麼君子不君子的,我看差點教了個傻子出來,你看咱們小餅,誰能占他便宜的?”
四餅幾乎是她這個當娘的看著長大的,米仙仙覺得功勞都在她身上。
何大人還帶了公務回家處理,聞言露出個苦笑,低頭賠笑的,等他把人給哄好,轉頭就朝著大兒子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番,讓他趕緊把親事給定下來,以免再生出甚麼事端來。
夜裡,何平宴在書房裡坐了半宿,一早又宣布了個事兒:“待開了春,越兒的親事定下,你便收拾東西去遊學吧。”
遊學,是科舉學子離鄉遠行,遍訪名師,增長見聞的一種,從前朝盛行至今,在讀書人中尤其推崇。
何家有何平宴護航,膝下幾個兒子在讀書上頗有天份,尤其是大餅何越,靈動通透,何平宴也一直是當何家的繼承人來培養的,在縣裡的時候去村裡查驗都會帶著一起,不過到底是有他壓著,大小事都由他做了主,把人護在了羽翼下,何家的下一任家主,可不能意氣用事,凡事不分輕重。
何平宴看著他:“遊學兩年,回來後便可以成親,參加會試了。”
這事突然,幾個餅都沒回過神兒來,何越低著頭,他是知道他爹為何會突然安排他外出遊學的,抿著唇應了下來。
見他沉寂下來,何平宴又解釋了句:“科舉艱難,尤以會試為重,你如今考取了舉人,但要考中進士,光是在學問上是不夠的,策論並非讀書就能做出來的,當今喜務實,需得言之有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