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淵瞪了他一眼,抓住他亂掐的手掌,猶豫了一瞬,問道:“你還想繼續當銷售嗎?”
賀澄挑眉,猜出他的心思,“咋?你想給我走後門啊?”
顧君淵原本不覺得這話有顏色的,最多帶著點勢利,但是從賀澄嘴巴裡說出口,他就是自帶顏色了。
果不其然,便聽見賀澄下一句話暴露本性:“你彆費工夫了,像我這樣的人,就算是被扔到非洲沙漠,都能存活下來。跟那小草似的頑強得很,想怎麼活,怎麼活。至於顧總的後門,我哪天想走,我自己就走了,不需要你給我挑日子哈。”
顧君淵嘴角抽動,雖然依然覺得賀澄說話很沒涵養,含著故意的逗弄,從前他大概會生氣罵他,現在和賀澄待在一起久了,忍耐能力也提高了。隻是輕輕看他一眼,然後......被捉著下頜親了一口。
“來,我給你吹頭,彆耽擱了,等會又要感冒了。”賀澄沒跟他繼續扯皮,如果他想讓顧君淵心疼他,給他花錢。他可以將他的身世和經曆編造得菩薩聽了都掉眼淚的悲慘,但是他沒有,覺得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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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賀澄的爺爺奶奶來說,能有這麼多人在家裡過年,他們是很開心的。
他們隻有賀澄他爸爸賀飛這一個兒子,賀飛又隻有賀澄一個獨子。
對於偏心的爺爺奶奶來說,這個寶貝孫子就是他們的金疙瘩。
他們還有兩個女兒,不過都嫁了,自然不可能回來過年,一般就三個人一起過年,顯得有幾分冷清。
現在家裡來了客人,還都是小夥子,爺爺奶奶自然是高興的,很多年都沒過過熱鬨年了。
大雪封路的五天,到了除夕。
賀澄抱著暖乎乎的顧總,還未睜眼就聽見外麵的說話聲和鞭炮聲,有些惱火地往被單裡藏了藏。
顧君淵也醒了,睜開雙眼頓了幾秒,便恢複了清醒。
賀澄還在賴床,手放在他越發圓潤的肚子上,若不是賀澄,他有時候還會忽視逐漸隆起的肚子,但是因為賀澄每天都要摸摸,又清晰地提醒他正懷著孕。
便聽見門外傳來賀奶奶敲門的聲音。
“澄寶,起床啦。”
賀澄閉著眼應了一聲,“好,馬上。”
然後又隨即意識到不對,那敲門聲是敲的對麵的門!
賀澄驀然睜開雙眼,對上顧君淵那雙冷淡的鳳眸,眼底帶著一絲涼意,因為賀澄不準,他現在睡覺都是沒穿上衣的。
隨後,門又被敲響了,這次更為清晰,是敲的顧君淵房間的門。
“澄寶,你昨天在這個房間睡嗎?”奶奶的聲音帶著點疑惑。
顧君淵冷冷看著他,看他怎麼說。
賀澄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小聲道:“沒關係,我反鎖了,她進不來......”
下一瞬,便聽見門口有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賀澄愣了一瞬,忘記他奶奶是有鑰匙的。
賀澄下意識拿著被子往他身上一遮?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是門沒打開,奶奶隻是在門口喊著:“澄寶?”
“哎?昨天晚上太冷了,我睡不著就過來了。”賀澄解釋道。
“哦,這樣啊,那你也叫小君起床吧,要準備去接你爸爸回來了。”奶奶說完,便下樓了。
虛驚一場,賀澄舒了一口氣,否則顧君淵身上被他嘬出來的紅痕,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兩人的關係。
“你這麼不想讓你奶奶知道我們兩個的關係?”顧君淵語氣稍冷,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賀澄很想反問一句,現在他們兩個什麼關係,一起生孩子的關係?
“沒必要,他們一把年紀了,還要承受孫子喜歡男人的噩耗,我怕他們的身體承受不住。”賀澄牽住他的手,把人拖進懷裡抱著,兩人肉貼著肉,親密無間。
“那你為什麼要我陪你回來?”顧君淵垂著眼睫,問道。
“我沒想到你會答應的......”賀澄攏著他的肚子,在他後頸親了一下。
“等會陪我去接我爸回來?”
“現在又不怕你爸知道了?”顧君淵冷哼一聲。
“哈,我爸都死了,我乾嘛怕他知道,怕他掀開棺材來把我揍一頓嗎?”賀澄低聲笑了一下。
顧君淵倏地沉默了,他不知道賀澄他爸去世了,隻以為他是離異家庭。
“陪我去吧,正好我給他介紹一下,他的兩個大胖孫兒。”賀澄聲音輕輕緩緩地,手不老實地撫在他胸腔前,防止他亂想,吊兒郎當說道:“順便讓他看看他兒子給他找的大柰子男媳婦兒。”
顧君淵剛剛湧上來的那股內疚情緒,瞬間就被惱怒衝散了,抓開他的手,罵道:“賀澄,你神經病......”
賀澄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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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難走,下了雪後的山路更加難走,剛出門,賀澄就後悔了,一手提著鞭炮,一手牽著顧君淵的手,他腳步一停:“你還是彆跟我去了,這路太難走了......”
顧君淵卻不是那種能聽他話的人,他表情淡淡:“我玩過野外攀岩、極地探險,不是那種需要小心翼翼對待的人。”
他其實不喜歡賀澄因為他懷孕就對他區彆對待。這會讓他感覺在賀澄這裡的特殊,都是因為肚子裡這個兩個孩子,雖然這是事實。
賀澄瞧見他眼底的不容拒絕,最終隻能咬著牙應下,同時後悔自己這個決定做的有些草率,如果顧君淵在上山過程中有個什麼意外,那孩子大概率也完蛋了。
那他也完蛋了。
但是他又勸不住主意已定的顧君淵,便隻能更加小心了。
這邊雪下的深,一腳踩進去,鞋子陷進去半截。
好在這樣也不算滑,他拽著顧君淵的手,往山上走,一腳深一腳淺,冰天雪地裡。青山綠樹都裹上銀霜,偶爾見幾絲淺青,是雪下壓著的春色。
賀澄爸爸的墓在幾個菜地的上麵,旁邊還是他們家菜地?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是早就荒蕪了,爺爺奶奶身體原因,賀澄不讓他們繼續勞作了。
兩人一步一腳印,也算是穩穩當當到了墓前,賀澄出了一身汗,他先將幾個蘋果梨子和點心擺上去,又點了三根煙,朝著他的墓拜了拜。
墓碑前雜草叢生,四周都是用花崗岩砌成的,但是上麵是土,已經長了很深的雜草了,他抬手清理了一下旁邊的雜草。
“你也走了這麼多年了,這些年我來看你,帶給你的都是不怎麼好的消息,今天呢,我帶著我媳婦兒來看你了。”賀澄屈膝半跪在地上,膝蓋被雪沁濕,他又給他爸點了根煙插在墓碑前,那語氣像是在和熟悉的朋友開玩笑。
“你也彆嫌棄是個男媳婦兒,你兒子這個鬼樣子,人家願意跟我在一起,都是上輩子燒高香了。哦,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要當爺爺了。”
站在賀澄身後的顧君淵靜靜聽著,他語氣帶著一股喜氣:“還是雙胞胎,還是我有福氣吧,不像早死的你,最少我也能活到六七十歲了......”
“好了,今天來接你回家過年的,我們團團圓圓過個年,今年家裡來了客人,你可彆不開心啊......”賀澄說著,便站起來,眼底一閃而過的遺憾。他抱住顧君淵,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好了,現在你在我爸麵前走過明路了,以後就是我正兒八經地老婆了。”賀澄笑嘻嘻道。
顧君淵抬眼觀察他的情緒,然後淡聲道:“你倒是想得美。”
賀澄彎腰去拿鞭炮,笑了:“想的當然美,騙騙這個死鬼而已咯。”
“你再走遠點,小心紮到你。”賀澄拿著打卷的長條鞭炮走到了荒蕪的菜地中間,將鞭炮展開,然後蹲下身點火,他點燃地瞬間朝著顧君淵跑過來。
下一瞬,身後響起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伴隨著硝煙和紅色塑料包裝在空中炸開。
顧君淵被那聲音嚇了一跳,他很少見到這種鞭炮,他看的煙花都是花上億觀賞的海上煙花秀之類的。
賀澄跑過來抬手便捂住他的耳朵,他手心溫熱,將他凍得發紅的耳朵捂住,人站在他前麵,擋住飛濺過來的碎末和泥土。
等鞭炮燃儘,賀澄才鬆手拿著那幾個蘋果和罐頭點心下山,重新牽住顧君淵的手,交代道:“上山容易下山難,你注意腳下,你要是滾下來,我們就是兩屍四命啊。”
顧君淵緊緊抓著賀澄的手,輕聲道:“那你鬆手,離我遠一點。”
賀澄握緊他的手,唇角勾著淡淡的笑:“不鬆。”
顧君淵盯著腳下的路,兩人走得慢,力求安全,他便低聲開口道:“你爸怎麼死的?”
賀澄靜了靜,才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爸怎麼死的......意外車禍,搶救無效就死了。”
沒有說他爸在他三歲過世後的一切艱辛,沒有說沒有爸爸之後跟著媽媽寄人籬下的苦楚,也沒說每次在學校看見彆人爸爸的羨慕。
朋友親戚每次問他會不會想他爸爸的時候,賀澄的回答通常是無所謂地輕笑:“他在我三歲那年就死了,我對他沒什麼印象,當然不會想啦。”
說的輕描淡寫,說的毫無傷痛,說的無半點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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