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嗒嗒的小禾苗回家了。
“妹妹,你不高興啊?”憨憨二哥看著無精打采的妹妹,充滿了好奇心。
“我高興啊。”陸青竹露出假笑,“明天小哥哥要教我識字呢!”
陸青柏明顯有一瞬呆滯,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再次確認道:“你說的是認字?”
“是。”陸青竹拉著陸青柏的手,“二哥,以後你就是個識字的人了,高興嗎?”
“我——”陸青柏微微張著嘴,他怎麼就說不出高興兩個字呢?
“高興啊!”
青蘭青梅青菊在一旁嘻嘻哈哈,陸青竹甚至懷疑她們三個壓根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陸青竹嗬嗬:“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沒上小學時,幼兒園也挺高興的。
陸青竹鬆開陸青柏的手,“二哥,要高興啊!”
而後便去堂屋找陸老頭說起此事,“明天巳時去。”
陸老頭砸吧嘴,從懷中掏出一隻毛筆,“不枉你爹特意去鎮上買筆。”
陸青竹從陸老頭手裡接過毛筆,她看不出好壞,但即便是最低廉的價格,對陸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她有些羞愧難受,畢竟她念了十幾年書,作詩作對不可能,看書識字卻沒問題。
她不是真的文盲,才對識字這件事表現得漫不經心。
“那掌櫃的說剛開始描紅的小孩子用這種筆就很適合,價錢也不太貴。”
陸老頭顯得十分高興,一掃幾日的陰霾,言語間都充滿了期望。
陸青竹抿唇,握緊毛筆,卻始終沒說什麼。
*
陸青竹早起用過飯食,和哥哥們一起去割草撿柴,回家洗漱後便已經快要到巳時了。
“奶奶,我走了啊。”
陸青竹打過招呼,便邁著小短腿出了院子,往顧星沉的宅子去了。
宅子沒掛匾額,因此陸家村除了陸青竹,竟沒人知道顧星沉姓甚名誰,隻統一喚作小公子。
若愚等在大門口,接到陸青竹,走了小門直接進了顧星沉的院子。
顧星沉的輪椅停在小水塘邊上,荷花開得正好,透過水紋隱約能看到遊動的魚兒。
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交領窄袖深衣,尚顯稚嫩的容顏滿是肅穆之色,無形生出幾分距離感。
陸青竹停在廊下,張了張嘴,放輕聲音喚道:“顧星沉。”
“去書房。”
若愚上前將輪椅搬上遊廊,推著顧星沉進入書房。
陸青竹咬著唇看向若愚的胳膊,分明也不是多壯碩,怎麼如此輕易就將坐人的輪椅搬動了?
臉不紅氣不喘的,比拎桶水還輕鬆。
陸青竹跟在身後,若愚的背影甚至還有些瘦弱,不如陸大哥他們健壯,可這力氣卻很驚人。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縱然好奇驚訝,陸青竹也沒貿然問出口。
“你坐蒲團,在長幾上寫字。”顧星沉停在長幾左側,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長幾上已經擺放著筆墨紙硯。
紙上壓著青玉鎮紙,硯台中是研磨好的墨汁,邊上擱著打濕的毛筆。
若愚上前,顧星沉扶著他的手臂緩緩起身,走下輪椅,坐到了長幾另一側的蒲團上。
他盤膝而坐,微微低頭整理好衣擺,脊背挺直,從側麵看便是一條筆直的線。
陸青竹摸了摸鼻子,走過去坐到顧星沉身邊,小腿在長幾下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