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孫氏塞了個包袱給陸大哥，啞聲說道：“乾糧帶著路上吃。”
陸老頭揮揮手道：“趕緊走吧，彆去晚了。”
“叩謝爹娘養育之恩，不孝兒拜彆爹娘！”
兄弟三人狠狠磕了三個響頭，衣袖一抹眼睛，站起身扭頭便往村外的路上疾衝而去。
“兒啊！”
三人腳步一頓，背脊挺直僵硬，眼眶發紅。
陸老頭踉蹌兩步上前，緩緩伸手，哽咽顫聲道：“爹，等你回家！”
風聲簌簌，隻餘三兄弟越發走遠的身影，直至不見。
老兩口矗立許久，直到天光大亮，這才相互攙扶著，緩緩走回家中。
灶房冒出青煙，院子乾淨整潔。
堂屋長桌上是尚且冒著熱氣的飯菜，兒媳孫子孫女都紅著眼睛坐在長桌前。
“爹，娘。”陸大嫂聽到聲響後起身，神色平靜對二老說：“快些吃飯吧。”
“嗯，都坐吧。”
陸老頭陸孫氏坐下，拿起筷子夾菜，一邊說道：“人齊了，開始吃吧。”
沉默著吃完了早飯，該下地的下地，該念書的念書，這一日好似和往常並無什麼不同。
但隻有陸家人知道，終究是不一樣了。
村民都忙著地裡的活兒，並沒有太多閒心去關注旁人家的事。
隻是連續好些天隻看到陸老頭老兩口和三個兒媳婦以及幾個孫子在地裡乾活兒，卻不見陸大哥三兄弟，一些人便起了好奇心，來問陸老頭了。
這沒什麼好遮掩的，陸老頭如實說了，卻好似驚濤駭浪一般在陸家村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聽說沒有？”
“你是說陸春三兄弟去參軍這事啊？”
“都知道了？真是沒想到啊，陸叔居然願意讓三個兒子都去打仗，也是奇了怪了！他就不怕一個都回不來？”
“怕肯定是怕的吧？這上了戰場，命都不在自己手裡了，哪裡能說得準？好在陸叔家孫子不少，以後總還有香火在。”
“這倒是啊，不像陸學武，連個香火都沒留下，日後隻能是個孤魂野鬼了！”
“但是陸叔家也是真奇怪，這又不是征兵，不是非去不可，怎麼他們家就非得送三個兒子上戰場去？”
“誰知道呢？”
村裡議論紛紛，沒多久陸大嫂她們娘家也都聽到了消息，紛紛上門詢問。
王四上門時就黑著臉，可麵對陸大嫂時，語氣卻緩和不少。
“我姐夫去打仗，姐你同意了？”
“嗯。”陸大嫂倒了杯水給王四，坐在了另一邊，淡淡說道：“人已經走了，不可能再退回來。你回去告訴爹娘，我沒什麼事，讓他們也彆擔心。”
王四氣得肝疼：“姐，你知不知道上戰場意味著什麼？你有沒有想過，姐夫可能……”
他說不下去了，哭喪著臉唉聲歎氣。
陸大嫂卻平靜的看著王四，說道：“可能什麼？死？”
王四無言，他心疼的看著陸大嫂，“姐，你到底怎麼想的？”
陸大嫂側頭看向外麵，從容的說道：“他想去，我便讓他去。他會努力回來的，即使回不來，我也不怪他。”
“他是想回來的，不能回來，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