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呼吸到空氣的伊芙在極其短暫的幾秒內,感覺到了血液一點點湧回到大腦裡的溫熱涓流般感覺。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伊芙絕對想不到,在巴林特這種海拔隻有35米左右的地方,她竟然也會有醉氧的一天——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她身形一歪,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剛剛鬆手的罪魁禍首第一時間扶住了她。
眼看著尤裡再一次朝著自己傾斜過來,伊芙吃一塹長一智地警覺抬頭,條件反射地抬起掌心捂住了尤裡的唇,將他小心翼翼地穩住推開。
感覺到男人濕潤溫柔的唇在自己的掌心有意無意地摩擦著,伊芙難免想到剛剛的場景。於是她趕忙抬起一隻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和臉頰上,一邊試圖給自己紅得滴血的臉頰降溫,一邊用沒什麼威懾力的惱怒聲音怒斥了起來。
“尤裡·布萊爾——你這是想要乾什麼?!”
伊芙不敢鬆開掌心,尤裡倒也不太介意。他就著仿佛親吻少女掌心一般的姿勢不退反進,興味十足看著伊芙下意識地朝後避讓,結果後腦勺咚得一聲撞在了玻璃窗上。
伊芙原本就因為窒息有些發紅的湛藍色大眼睛裡瞬間因為疼痛漾開了淚意。
尤裡捏著伊芙下頜的手指下意識地鬆開想要抬起,然後被他某種極其矛盾的心理阻礙了一瞬,最終,他的手掌還是移到了她的腦後,輕柔緩慢地為她隔絕寒冷、輕輕揉捏著她腦後撞到的地方。
竟然真的撞出了一個小鼓包啊。尤裡這麼做的同時努力憋住了笑容,忍不住在心裡微微吐槽:為什麼每次她理虧的時候,她總能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如此可愛的一麵,讓他根本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呢?
尤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身份第一次在宴會上暴-露的那天,伊芙隻不過是用那雙讓他心神迷醉的漂亮藍眼睛狠狠地瞪著他,一言不發,他就忍不住舉起雙手投降全然招供、甚至還在之後對她單膝下跪立下了種種卑微的不平等條約。
之前一直難以理解的很多事情,在伊芙身份也暴-露的一刹那,尤裡得到了所有的解答。
為什麼她會那麼主動地提出結婚。
為什麼她會在得知他身份的一瞬間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三番五次地想要跟他分手。
為什麼她明明喜歡他,卻又對他的身份如此厭惡。
這一切的疑問,終於水落石出。
因為伊芙是間諜,而他是秘密警察。一者天生對立,他注定是她的天敵,一旦她落入了他的掌心,等待著她的將會是萬劫不複。
——這不是,也不錯嗎?
在某個陰暗的角度裡,尤裡微微低垂著臉頰,嘴角緩慢地揚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在伊芙的身份曝光之後,他們一人之間的形式逆轉了——包括他與勞埃德·福傑那個家夥之間。
還真是有意思啊……幾個小時前,他還在羅迪那個家夥麵前因為自己秘密警察的身份暴-露,不得不低聲下氣唯唯諾諾。
可是現在,無論羅迪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尤裡都不必再對他小心翼翼了。
那個男人再也不能阻止他接近伊芙,更不可能阻止他把伊芙帶去任何地方——甚至,如果他膽敢對姐姐不好的話,那麼他還可以理直氣壯地將他抓起來,無論他究竟是不是間諜。
多麼……美妙的感覺啊。
如果不是害怕知道真相的姐姐為羅迪擔心哭泣,也不懶得麵對哭哭啼啼的吉娃娃丫頭,尤裡簡直恨不得現在就衝回去付諸實踐。
不過在那之前,有一點非常重要——無論尤裡打算如何處置羅迪,他都需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間諜。
黑發青年在想到了這一點之後,原本病態迷醉的緋瞳稍微恢複了一點清明。
他托在少女腦後的手掌有意無意地順著她金色的發絲,挪到了她的脖頸後方,帶著威脅的意味來回遊弋著。
當他的手指在這個位置的時候,隻要他狠心發力便足以捏碎她的脊骨——這一點,身為【白夜】的伊芙不可能察覺不到。
尤裡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懷中的金發少女。
“做什麼啊……收點利息?既然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當完了助手,現在該輪到伊芙小姐表現一下誠意了吧?”
其實是覺得有些不公平的。
明明她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讓他全盤托出,坦露心跡,但是他做了這麼多,她卻沒有半點的心虛和動搖。
該說真不愧是來自WISE的間諜小姐嗎?
尤裡自嘲地想著。
既然她不願意主動說,那麼就隻好他來問了——隻希望伊芙,不要讓他失望。
“第一個問題,勞埃德·福傑是你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