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近乎神跡的醫術,還有神出鬼沒的行蹤,上麵幾乎可以斷定這一次是西國的秘密醫生【白夜】再次出手了。尤裡,你覺得這一次的車禍跟西國情報局那幫藏頭露尾的家夥會不會有什麼聯係?有沒有可能,就是他們為了攔截車急救車,讓【白夜】醫治並且拉攏目標格萊徹先生,所以才製造了這一係列的事情?”
尤裡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然而出色的反偵察能力讓他麵不改色呼吸不變,就連中尉都看不出他的破綻。
當然不可能。因為當時給了格萊徹先生做手術的人,那位西國秘密醫生【白夜】就跟他坐在一個車廂裡同時遭受了襲擊。並且此刻,【白夜】就在離他不遠的另一個病房中……
尤裡張了張嘴,他剛想要將真相說出,然而就在這時,先前在伊芙病房中的對話不知為何突然又回蕩在了他的腦海中。
“尤裡先生,請問您是我的愛人嗎?”
在伊芙真誠而殷切地問出了那句近乎告白的話語之後,震驚與喜悅的巨浪瞬間徹底淹沒了尤裡所有的感官和思維。
但是嘗過苦澀的人,往往會覺得自己的舌尖已經沒有了辨識甜蜜的能力。儘管知道此時的答非所問十分不合時宜,但是尤裡還是情不自禁地開了口。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尤裡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姐姐在身後恨鐵不成鋼地用高跟鞋狠狠踢了一下自己的輪椅,聽那突兀尖銳的金屬聲,尤裡覺得坐著的輪椅差點當場散架。
尤裡以為伊芙會沉默,又或者會失望、會放棄,或者會轉移話題,但是她沒有。金發碧眼的美麗少女隻是微微沉吟思索了片刻,再次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依舊是如同初見時一般美好得到幾乎沒有瑕疵的明亮笑容。
如果沒有戰爭,沒有東西國對立,也沒有那個該死的實驗室,如果伊芙可以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在自己父母親人的身邊長大,那麼她的臉上,應該無時不刻都會是這樣幸福溫暖的笑容吧。
尤裡的心中驟然一痛。
“怎麼說呢……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我原本覺得寂寞又恐慌。但現在尤裡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有一種鬆了一口氣,安心又幸福的感覺呢。”
——竟然說在他的身邊,會有安心又幸福的感覺嗎?
被所愛之人全心全意信任著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美妙,美妙得尤裡覺得呼吸急促喘不過氣來,心臟仿佛都要爆炸了一般。
“伊芙小姐。”
最後尤裡隻記得,自己在離開之前,捂著心臟低著頭,一邊努力平複著劇烈的心跳,一邊用宣誓一般的語氣,對著眼神清澈的少女虔誠允諾。
“是的……你是我尤裡·布萊爾的未婚妻,是我這一生無論如何都必然要用性命去守護的人。在我的身邊你無需有任何煩惱,因為我會為你做任何事——隻要你一聲令下。”
甚至她都不需要說一個字,尤裡就心甘情願為她赴湯蹈火。
關於伊芙身份的真相在尤裡的舌尖繞了一圈,又縮了回去。
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告訴尤裡,在說出一切的真相之前,他必須要先問清楚一些事情。
他必須履行對伊芙的承諾,確保她的安全。
“我不確定。”尤裡低聲說道,“如果是WISE的人,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使用這樣極端的方式,畢竟如果【白夜】想要醫治格萊徹先生的話,我們這邊的人也會全力配合的……您說是吧?中尉。”
“啊,理論上應該是這樣。不過白夜要是醫治好了格萊徹先生,那麼之後的事情可能就很難如他們所想了。”
並沒有發覺尤裡真正想要說、又或者是真正想要問的話,中尉理所當然的聳了聳肩。他走到了窗邊,一邊向外張望著,一邊隨口順著尤裡的話說了下去。
“那可是【白夜】啊。如果讓我比喻的話,簡直就是起死回生的保命神藥。”
“倘若真的讓我們抓住了【白夜】,恐怕上麵的人要為了他當場撕破臉。不過無論最終是哪一位大人物將他攥在手裡,那位可憐的【白夜】醫生恐怕都會徹底失去自由和人權,被迫關起來給那些大人物做研究,或者直接成為他們手中殺-人奪權的利器。隻要有足夠的利益擺在眼前,無論平日裡是多麼西裝革履的家夥都會如同見了鮮血的野獸,沒有人會將這塊肥肉吐出來的。”
——“徹底失去自由和人權,被迫關起來給那些大人物做研究,或者直接成為他們手中殺-人奪權的利器”……?
尤裡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了先前在急救車廂裡,伊芙靠在他的懷中,用淡漠而且悲傷的語氣訴說著她的童年陰影,那個封閉可怕的人-體實驗室。
尤裡的喉嚨裡,一瞬間猶如堵上了一塊巨石。
——【“我所知道的隻有一點,那就是用我全部的力量乃至於生命,去回報那個給予我新生的恩人……”】
他無法成為在童年救贖她的恩人,但是至少,他也不能成為她好不容易獲得了新生之後,重又將她推入萬丈深淵的罪人。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憐。”
尤裡垂下視線,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說起來……中尉,我記得,保安局好像有這麼一條規定,如果是我們自己人的家屬,好像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擁有一定的特殊豁免權吧?”
家屬特殊豁免權,原本是為了能夠在關鍵時刻讓保安局的軍人沒有顧忌地行事而賦予的特殊待遇。
尤裡知道自己這樣做,一旦伊芙的真實身份暴-露,無異於徹底葬送前途。
尤裡知道,以他區區少尉的軍銜,想要與那些大人物抗衡不過是癡人說夢。但是倘若將來有人願意出手保護伊芙的話……他至少,必須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嗯,為什麼突然提這個?的確,特殊豁免權以及政-治避難等等,確實有這麼一條。怎麼了嗎?”
“沒什麼。”尤裡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他就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向局長打的結婚申請……現在,差不多也該通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