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終,他們所得知的打敗小醜的方法十分簡單,也十分的戲劇性。
……要靠勇氣與不懼怕的心。
在比爾結結巴巴說出來的時候,於盞臨甚至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麼兒童劇裡。
“我之後又,又看見了喬治,”比爾的情緒顯得有點低落:“在我跟著喬,喬治過去之後,就看見了小,小醜。它的牙齒有兩,兩排,還是鯊魚牙,我特,特彆害怕,但是一想到喬,喬治是被這個家,家夥抓走的,我就,特彆生氣。”
接下來的事情也很順理成章了。
小勇士比爾的恐懼全部都被憤怒所驅散,他憤怒地看著小醜,下一秒就要上去和他拚命了,結果還沒等他做什麼,反而是小醜一臉緊張地開溜了。
能讓原本窮追不舍的怪物突然逃跑,原因能有什麼?自然是它害怕了,它覺得自己敵不過。
可比爾一個青春期的小男生有什麼可害怕的呢?他甚至沒有趁手的武器,在那段時間,他所做的一切也隻不過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恐懼,將其全部轉化為了憎恨。
被小醜那樣殘忍殺害的人死前一定都是憎恨著他的,可即便這樣,小醜還是安然無恙的活到了現在,甚至還有機會去開始新一輪的獵殺,結果就很明顯了——它以恐懼為食,將恐懼轉化為自己的力量,所以當有人不害怕它的時候,它就全是弱點。
這也是那些年紀大點的孩子被擄走之前都會有一段時間的精神失常時期的原因,年紀小的孩子會更害怕,也無法反抗,年紀大點的孩子會將其歸咎於自己‘看錯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科學的東西’,它的威力也就大大減幅,隻能隱藏在暗處靜靜等待。難怪它從不對成年人出手。
“呼……如果是這樣,就好解決多啦。”於盞臨感慨道。
成年人並不是沒有恐懼,正是因為恐懼的事物太多了,想要堂堂正正的活下來並做出一番事業,就要學會戰勝恐懼,而不是被恐懼壓垮。
恐懼早起,恐懼老板的責罵,恐懼下屬不信任的目光,恐懼一個人站在台上萬眾矚目,也恐懼著……想象中將來一事無成的自己。
比起這些,那些電影中的靈異生物都不算什麼了,隻能說是生活中的一點調劑品。
這一點,光從他們看完恐怖片或者彆的什麼,即便再害怕,第二天還是得照常起床上班就能看出來了。
維克多對此也十分讚同,他們這次沒有拋下比爾過河拆橋,而是帶上了比爾一同前去探查。即便真的遇上了什麼危險情況,兩個大人保護他一個小孩也是綽綽有餘,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對付小醜的方法了。
雖然人人都說‘放下仇恨,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要學會諒解’,但他們可不這麼想——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的這種忍讓是無可奈何,才會勸自己諒解以尋求心靈上的安慰。如果真的有複仇的機會擺在眼前,誰會拒絕呢?
於盞臨不會讚同比爾去複仇,但也絕不會阻攔,他會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自由選擇是複仇還是諒解的機會。
而在選擇過後,無論是什麼答案都不會再讓人感到後悔和委屈了。
結果當然是肯定的,小醜擄走了比爾最愛的弟弟喬治,還利用喬治一直欺騙他,這種行為無論是誰都不會原諒,更何況它似乎還並不是人類,就讓人的心中更少了一層負擔。
他們先去了最開始遇見小醜的破爛屋。
“我之前就是在翻過這道圍欄的時候失去意識開始做夢的,你們小心點。”於盞臨說,並提議先讓一個人翻過去,其他人在外麵保持清醒地看著。
維克多神經緊繃,三兩下就翻越了過去,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他左看看右看看,一臉驚奇地問:“我現在已經在夢境裡了嗎?這個夢境和真是真實,連你們在外麵站著的樣子都能完美還原!”
於盞臨:“……沒有,這不是夢境。”
於盞臨隻能將上次的夢境歸結於嘉莉,他和比爾也緊隨其後,進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屋子之後,把整個屋子轉遍了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它不會看到我們就藏起來了吧?”維克多鬱悶道。
於盞臨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有可能……但是它既然是存在於世,有固定形體的話,應該也會有一個老巢才對啊?我們大概是找錯地方了。”
比爾猶豫道:“我之前不是有推演過德瑞小鎮的地下水工程嗎?對於喬治可能會落到的地方也有個估計……我們也許可以去那裡看看。”
“但是那個前提是比利被雨水衝走了,如果他是被小醜抓走的,可能就並不適用了。”他失望道。
於盞臨倒是並不認為這個線索沒用,他思索道:“不,仔細想想,如果一個生物想要呆在德瑞小鎮這麼多年還不被發現存在,下水道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假設他也能變幻成人類的形態,就一定會與人類有交往,這時候就會被察覺到異常,如果他一直閉門不出,也會有鄰居嘀嘀咕咕,而不會是像現在這樣的沒有人意識到它的存在。”
“總之先去看看吧。”於盞臨一錘定音。
*
他們一路靠著比利帶路走到了那個下水道出口,遠遠的就聞見了令人難以接受的異味,於盞臨新換的衣服也濺上了淤泥,他無比懊悔自己為什麼為了形象而買的是皮鞋而不是雨鞋。
這種腳底板又濕又粘稠的感覺真的要命。他生無可戀地想。他曾經也是一個體麵人啊!
等走進去了以後,一直往隧道的方向深入,他們才發現了令人驚奇的景象。
空曠的空間裡,漂浮著許許多多孩童的屍體。比爾一眼就看見了穿著黃色外套的喬治,頓時熱淚盈眶。
是真正意義上的漂浮,不依靠外物,隻克服重力的那種漂浮。
“你們找到了這裡來呀……”低啞地聲音響起,他們把視線從漂浮著的孩子們身上轉移開來,就看見不遠處的小醜裝扮的人。
於盞臨立刻進入了備戰狀態,從手上提著的比爾的書包中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比爾從家裡偷偷拿了撬棍和棒球棍出來,維克多自己有備武器不需要他們操心。
他下意識地就選擇了棒球棍,舉著棒球棍思考著要從哪個角度打爆小醜的腦殼。
小醜心知自己現在躲不過了,也隻能硬著頭皮上——當然,他是吸食恐懼的怪物,可不會直接上去拚比蠻力,對方越是發現他們勢均力敵,就越不會害怕他,他的首選自然是從心靈層麵上擊敗他們。
他逐漸變形成了一個黑發藍眼的少年,大概是和比爾差不多大,可能比比爾年長一些的年紀,身上的肌肉十分結實看起來卻並不壯,因為少年的特性反而顯得有些偏瘦。
於盞臨應該是不認識他的才對。
他睜大了眼睛,瞳孔也縮小,原本捏緊了棒球棍的手也不自覺的鬆了下來,任由棒球棍落到了地上發出‘砰’的響聲。
“騙子。”黑發藍眼的少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輕輕地說。
這句話完全震懾了於盞臨的心魂,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他明明……是不記得這個人的。
“於先生!快回神,這是小醜騙你的!他不是真的!”比爾使勁地搖了搖他,於盞臨勉勉強強才消化了他話語中的含義,神情恍惚地看著比爾,半晌才點點頭。
對,這不是真的。
他的小男孩……沒有任何人可以假扮。於盞臨眼神一凝,棒球棍已經滾遠了,他隻能從腳邊的書包中又抽出了那根撬棍,衝上去以自己最大的力氣捶向了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