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繡鞋,熟悉的身影。
謝阮玉呼吸一窒,還沒來得及上前,就見那女人揚起手掌,狠狠的扇在了女兒的臉上,小小的身子瞬間摔在了地上,疼的謝阮玉幾乎是撲倒過去抱起女兒。
“你個賤人!”女人指尖塗了丹蔻,紅的駭人,怒視著她,“非得把你給發賣了。”
“賣就賣了吧,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
賣就賣了吧。
賣就賣了吧。
謝阮玉忽然間感到天旋地轉,一股力量覆在了她的身上。
“啊——”
淒厲的叫聲穿透了房間,久久回旋在沈府的上空,她猛然睜眼,用了所有力氣發了狠的把眼前人狠狠推開。
“姑娘。”原本來叫謝阮玉起床的翡翠被她突然的動作推搡的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麵上,抬頭對上謝阮玉恨意入骨的眸子更是驚懼不已,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眸早沒了昨日的流光,帶著瘋魔似的憤恨,翡翠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這是什麼眼神。
隻是,當下還有更要命的事情,謝姑娘昨晚伺候的時候,傷了沈七爺!
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啊!翡翠不敢多想,隻好磕磕絆絆的又站起來,也顧不得衣衫沾了灰,隻欺身上前使了大力氣壓住謝阮玉的胳膊,生怕她再有彆的舉動。
謝阮玉雙臂被緊扣著,她看著翡翠,雲裡霧裡,身後的床蔓,是好看的水煙色,透著粉嫩的紅絲,這場景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姑娘!”翡翠見謝阮玉這會還敢發呆,聲音倒真帶了幾分怒氣,飛快的看了眼旁邊,“七爺還等著您呢。”
老黃藤的的桌子旁,沈培遠單手撐著額頭,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他的唇有點薄,嘴角微微的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一襲墨色的暗紋長衫,袖口刺著精致的金貔貅,指尖輕輕的撫著杯壁,安靜的如同一幅畫,也難怪謝阮玉沒有注意到他。
七爺!這個世上還能有幾個人敢叫七爺!謝阮玉覺得她應該是瘋了,機械的扭了扭脖子。
見謝阮玉望過來,沈培遠才起身理了衣衫,他步子邁得不急不緩,眼睛自帶三分笑意,溫和的如同三月的春風。
沈七爺靠著這幅模樣騙過了太多人,包括當初的謝阮玉。
可惜當下物是人非,謝阮玉太了解這個男人了,她知道他的一切,能說的,不能說的。
不過,他不是死了麼!死在了林大帥的地盤上。謝阮玉看著活生生的沈七爺陷入了更大的驚恐,覺得似乎有什麼詭異的事情正在發生,眼前的沈七爺太年輕,還是溫如水潤如玉的模樣,謝阮玉卻記得,多年後再次見到沈七爺,桀驁陰狠,沉迷於烽火戰場,他
太聰明心也太狠毒,手上染著鮮血把沈家的地盤在輿圖上擴大了整整一倍。
再後來,他死了,謝阮玉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消息傳到河東,引發了不小的動蕩,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沈七爺的死,謝阮玉不明白,孟儒景不明白,河東的百姓也不明白,他們不懂,沈七爺好好的河東不待,為什麼非要去林家的地方。
見謝阮玉看著他出神,沈七爺眼尾一挑,笑的越發的溫和,手掌輕撫過謝阮玉的頭發,掌心的溫熱,卻激起的謝阮玉回了神,滲出一身的冷汗。
“你怕我。”沈七爺聲音清冷卻十分好聽,帶著篤定,手指慢慢從謝阮玉發間沿著臉龐滑下,最後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
四目相對,謝阮玉的那句“沒有”被死死的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沈七爺喜歡騙彆人玩,卻不喜歡彆人騙他。
這是之前謝阮玉對沈培遠最深刻的認知。
沈培遠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眼中的溫柔溺死人足矣,謝阮玉的心跳卻隨著他越來越溫和的態度跳的飛快,她知道,這是沈七爺心裡不舒坦了。
沈培遠眼神一閃,乾脆坐下攬了她靠在肩上,右手指尖來回劃過她的手背,湊在她耳邊輕輕道,“卿卿,誰讓你來殺我的?”
沒有問為什麼直指姓名,前者需要思考而後者隻需脫口而出。
沈培遠離得很近,問的也很突然,謝阮玉一時腦袋沒轉過彎來,茫然道,“我沒有要殺您啊。”話音剛落才猛的回過神來沈七爺問了什麼,震驚的石化在床上。
沈七爺的手指一怔,又在她手背上輕點了兩下,示意她放鬆,轉而解開了領口的扣子。肩膀處被裹了一層紗布,透著點點的殷紅,似不在意般的與她抱怨,“卿卿昨夜可是傷了我的。”
沈培遠笑著看向眼前的女人,隻見她瞳孔忽然放大,然後滿臉不可思議的回望著他。
謝阮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也無法調整此刻臉上的表情,她知道沈七爺一定會對她此刻的狀態生疑,可謝阮玉沒有辦法,她完全控製不了自己。
昨夜?
謝阮玉和沈七爺一共隻有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