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北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複雜,難怪劉暢要隱退,怕是再過兩年,手中的權力都被馮熏給收入囊中了。
想到馮熏,沈七爺摘下眼鏡,仔細的拭擦,眼神卻透過鏡片看著地麵,馮熏手中有津北最引以為傲的二十八師,二十八師的兵權不拿下,津北的軍政就無法統一。
沈七爺細細的想著,忽然,緊抿的唇角閃過一絲微笑,片刻又恢複如初。
這天以後,謝阮玉再也沒見過沈七爺,她也不擔心,整日裡圍著院中的魚塘打轉,裡麵養了一群肥碩的鯉魚,遊起來搖搖晃晃的,謝阮玉乾脆讓丁誌給她做了個魚竿,每天都與群魚的較勁。
雖然沈七爺撥給她了幾個利落的人手,但是樊城不是保寧,沈培遠尚且如履薄冰,她就更沒有亂鬨的資本,索性閉門不出。
“不是說他嬌寵的姨太是個惹事生非的性子嚒?我的人守了進小十天了,她連個門都沒出過!”林道尹給馮熏滿了一杯,這才夾了花生米丟到口中。
“畢竟是大帥的兒子,麵上還是要過的去才行。”馮熏倒是不在意,“你們可彆因為做小動作被抓了把柄。”
“天高。”王參領指了指南方,皇帝遠。
林道尹嘿的一聲笑出來,“就是,大齊都亡了幾十年了。還搞什麼父子兵,依我看能者居之才是。”
“我看沈七不是個好相處的,保寧那邊不說他是個溫和的嚒,你看他來這的行事作風,哪裡像個好說話的。”
“這消息傳來傳去,誰知道真假。就像咱這,劉暢那個老匹夫不也要讓咱馮統製三分,可笑保寧那邊還當他握著軍政。”提到劉暢,林道尹來了興致,“那老匹夫也是個頑固的,要是跟咱…”
“隔牆有耳。”馮熏見他越說越離譜,連忙打斷了他,“現在咱們這可有保寧的。”
“怕什麼,要是真出了問題…”一不做二不休,王參領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馮熏搖搖頭,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想如何。”
沈培遠手中隻剩下一個師四個旅,劉暢那老狐狸,直接甩了個爛攤子給他,人數倒是不少,可大多都是這幾年新編入的,比起馮熏
的精銳,戰力就太不夠看了。
馮熏知道沈培遠的底牌,卻依舊願意與他維持和諧,做出一副下級的樣子。沈培遠知道,他十有**是忌憚沈大帥。
“既然他把軍權牢牢的攥在了手心裡,那麼咱們就從彆的地方下手。”沈七爺聽完丁安的報告,點了點桌子,“你去提二十萬大洋,跟這的幫會打好關係,尤其是樊城周邊的小幫會,城的咱們意思一下即可,周邊縣城的賭場妓院最好能有些自己的眼睛嘴巴…另外發電報給戴元,讓他取十萬給高澤送過去,說他伺候大帥辛苦了,順便請他幫忙照看著點我保寧的“生意”,切記讓戴元盯著他。”
“七爺不信他?”
“信,可離得太遠,就難免讓人多想。”他人雖然不在保寧,但他的眼睛得在。他在保寧明裡暗裡安插了這麼多眼線,不能因為他在津北幾年就出大亂子。
丁安辦事利落,他挑的人,花起錢來大方人又能說會道,倒還真有不少入了一些小幫會的青眼。
沈七爺動作不大,卻瞞不了馮熏。
“他這是打算斂財?”王參領聽著遞上來的消息,不明的問馮熏,“還是他有其他的意思?”
他該不會以為從幫會入手就能撼動馮熏的地位吧。
“樊城也有?”
“不多,好似就幾個。”眼前的人粗布衣衫,十分的不顯眼,唯有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透出幾分精明。
“你繼續盯著。”馮熏一揮手,那人連忙應下,躬身告退。
“統製,要不我派人去把他們做了!”王參領綠林出身,向來不耐煩裡邊的彎彎道道,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屍體更讓人心安了。
馮熏充耳未聞,手指緩緩敲著桌麵,房內的落地鐘發出噠——噠聲。沈七爺並未插手他的軍務,當下的這些動作看似低調,卻沒想過瞞著他。
何況樊城不似保寧,沈大帥草莽出身,最認黃白之物,保寧但凡賺錢的,都要握在手心裡。可樊城不一樣,這雖地處交界,但百年前文豪輩出,百姓身上依舊殘留著些迂腐氣節,極重名聲。所以即便如馮熏他們,雖有功勳但也甚少敢正大光明的觸碰賭場妓院這些所謂的臟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