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偏寵卿卿 花日緋 16305 字 8個月前

天底下沒這道理!

連氏心虛,也隻蘇軫所言不假,當年她主持分家,確實不公,當時她勢強,那些叔伯們自然偏向她和嫡子,可如今這庶子不可同日而語,官居二品要職,女兒有成了太子妃,若蘇軫真要計較陳年舊事,隻怕那幫沒義氣的叔伯們,巴不得賣他個好,反過來踩國公府一腳。

“你,你提這些做什麼?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年紀大了,記不清楚。現在我與你說的是錦丫頭的婚事,我們是好心好意給她送添妝來的。”

連氏倚老賣老,一句‘年紀大了,記不清楚’,就把前事揭過,讓蘇軫不好繼續深談。

“哼,不記得了!”蘇軫冷哼:“不記得就算,我也隻是趁著今日說個明白。我蘇軫,從頭到尾沒有受過你們恩惠。自然也無需報答你們分毫。”

“倒是有些舊賬,今日必須清算。”蘇軫一拍桌子,指著寧氏,氣勢逼人:

“蘇寧氏,你曾經誆騙綿兒去國公府所為何事,你打的什麼主意?想把她賣給誰做人情?你那些比屎坑還要齷齪的心思,真當我不知道嗎?”

寧氏老臉一紅,被蘇軫當麵一句‘屎坑’說的臉色青紅藍白黃紫橙不斷變換,她是大家閨秀出身,哪裡聽過這般汙穢之言,更彆說還是人家當麵形容她的。

“蘇軫!你,你……”

蘇軫喝道:“你什麼你!說的就是你!此乃一件,第二件則是選妃典禮那日,你縱女行凶,誣告綿兒,當殿說她作弊,你是何居心?好在我綿兒真金不怕火煉,否則隻怕我全家現在都已被流放出京了吧?”

提起那事兒,寧氏氣虛:“那,那不過是小女兒間的矛盾,與我們何乾?蘇軫,你是當真要與我們絕了來往嗎?你說這些,可是要與我們絕了來往。你說!有本事你今日就說出來!”

寧氏被氣的眼睛發紅,喪失理智。

蘇軫這般激怒她,要的就是這效果,終於聽到她問出此言,他怎有不回的道理。

沈氏沒想到事情會鬨得這般田地,寧氏問是否要絕了和國公府的關係,雖然沈氏不怕絕了關係,可就怕傳出去不好聽。

“老爺……”沈氏想要稍微勸一勸,誰料蘇軫都沒等沈氏勸說的話說出口,就與寧氏拍桌子喝道:

“我有何不敢!從前我未受國公府之恩,今後也不想受!嫡母不慈,逐幼年庶子分家,今日國公夫人開口要與我們斷絕關係,我蘇軫頂天立地,絕不做那搖尾乞憐之事,國公夫人要絕關係,那今日絕了便是!反正早已分家出府,也不必寫任何文書見證,今後全憑自覺,不來往就是了!”

蘇軫一直都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與誰說話都是溫和有禮的,沈氏的印象中,蘇軫就沒有發過脾氣,更彆說像是今天這樣大的脾氣了。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就因為想起了舊事,心中不忿?還是因為國公府打發的這些東西太少了,讓他倍覺氣惱?

沈氏知道,蘇軫今天這脾氣她是拉不住了,除了心中略有不安之外,其實說實在的,看著蘇軫給連氏和寧氏沒臉,沈氏的心裡簡直要爽翻天了。

曾幾何時,她也想對連氏和寧氏這麼硬氣的吼幾聲,她確實吼了,不過是在夢裡……

老爺今天太威武,太神氣,太讓她佩服和著迷了。

就衝著老爺今天發的這趟脾氣,沈氏今天晚上說什麼也得獎勵獎勵老爺,恨不得再嫁他一回才高興。

就在沈氏對著充滿男子氣概的蘇軫發花癡的時候,隻聽蘇軫又道:

“既然斷了關係,這些東西就請你們全都拿回去,綿兒是什麼出身,太子殿下早就知曉,殿下又不是因為國公府才想娶綿兒為太子妃的,同理,綿兒的嫁妝多與少,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會介意,這些你們全都拿回去,一件都彆留!省的占了我的地方,礙了我的眼!”

蘇軫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把連氏和寧氏都震懾住了,連氏指著蘇軫的手指都在微微發顫,寧氏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顫聲對蘇軫:

“這可是你說的!你彆後悔!”

蘇軫人生第一次拿出了潑婦精神:

“誰後悔誰是孫子!都分家這麼多年了,還恬不知恥總以嫡母,嫡嫂自居,理所當然使喚人做這做那,我厚道不說,你們還真當我給你們臉了是吧!”

寧氏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丟臉,萬萬都沒想到蘇軫今天像是吃錯了藥,瘋了!連這種斷絕來往的話都說的出來,他就不怕今後有要國公府出力幫忙的地方嗎?

就算蘇霓錦馬上要做太子妃了,可他也不想想,一個沒什麼底子的二品官府邸出去的姑娘怎麼跟國公府裡出去的姑娘相比,在那皇親貴胄的家裡,她沒有國公府這個靠山,怎麼跟那些名門出身的貴女們相比!

寧氏是個有骨氣的。

儘管國公府現在有式微的傾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輪不到蘇軫這個庶子來指手畫腳,再說了,她還有宣平侯府,宮裡甚至還有個當貴妃的親姐姐,她難道會怕一個小小的蘇軫不成?

寧氏倏然起身,不管不顧,拂袖離去,把連氏都給拋在腦後,自己一個人走了。連氏也給氣的不清,讓個丫鬟扶著起身,來到蘇軫麵前,一跺腳怒道: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不孝子,你今日這般蠻橫,看我來日……”

未曾說完,就被蘇軫打斷:

“明日我便派人去問叔伯們的證言,還請母親將往昔國公府的賬本都準備妥善,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想起來要與您對照對照當年的賬目。”

“若今後,我在外麵聽見您對人言我夫婦二人不孝順的,那到時候我也會讓外人知曉知曉你是如何苛待庶子,侵占錢財,不仁不慈的嘴臉。橫豎不過是拚個臉麵不要,您也知道,綿兒馬上要嫁東宮了,我就算沒了官職,那也是太子的丈人,太子的丈人意味著什麼,不用我說,您老也該明白吧。”

太子的丈人,多年以後,就是國丈。

“綿兒的婚禮,我就不另外通知你們了,你們願意來喝杯酒,那就直接過來,若是不願,我自然也不會強求,就這樣吧。今日府中不便,就不留母親在府中用飯了。您請吧。”

連氏的臉今天被打的左右抽搐,連個像樣的表情都難以維持,她顫抖著雙唇,臉色鐵青,丫鬟扶著她走出蘇家廳堂的時候,仿佛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隨著連氏和寧氏的離開,她們先前帶來的東西,自然一樣不少的又帶走了。

蘇軫站在廊下平複了好一會兒心情,沈氏從旁看著也不敢打擾,乖巧的親自端了杯茶過來給他,蘇軫接過茶喝了一口,終於平靜下來。

“老爺,你今天是怎麼了?”

從未見過蘇軫發脾氣的沈氏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蘇軫將茶杯捧在手上,大大的呼出一口氣,道:“看她們那副嘴臉,我要不來這一出,今後還指不定要拿綿兒說多少事呢。他們使喚我也就罷了,看在我爹的麵子上,我忍便是,可我決不能讓她們再去禍害綿兒。”

“綿兒當太子妃本就為難,前路未卜,可經不起她們任何攀附,今日直截了當的斷了關係,想來她們以後也沒臉要綿兒做什麼。”

沈氏這才明白蘇軫的一片苦心。感動的鼻頭微酸,坐在蘇軫身旁歎息:“其實我之前也想到了,還一直擔心來著。”

蘇軫拉住沈氏的手,說道:“以後不用擔心了。你也再也不必與她們維持關係,我知道,這些年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不委屈。老爺才委屈。”沈氏靠在蘇軫懷裡,由衷說道。

她富家嬌嬌女嫁入京城,就因為有國公府那樣的門庭在,從來沒有人把她當回事,處處冷待,隻有夫君對她始終如初,隻要夫君待她好,沈氏就不覺得委屈。

“國公府那邊會不會做什麼?”沈氏問。

蘇軫搖頭:“不會。大哥被停職查看,他那個閒職已經給人頂了去,這些年國公府辦成的事情,哪件少了我在背後出力,隻有他們自己還覺得人家看重的是國公府的地位。至於蘇連氏那邊也不必擔心,我有她苛待庶子的證據,她要真敢鬨,我也有法子叫她身敗名裂。”

沈氏聽後,不無佩服:“原來老爺吵架前就已經把後路都想好了呀?”

“……就……想了挺久了。一直沒做,這不今兒正好有借題發揮的機會嘛。咱們出了口惡氣,又給綿兒省去了好些麻煩,一箭雙雕。”蘇軫說。

沈氏很滿意:

“唉,老爺,你說外麵的人是不是都覺得咱們窮困潦倒,要靠國公府接濟著過日子啊?反正人家這麼問大嫂的時候,大嫂從來沒有解釋反駁過,一味的默認,也虧她好意思,這麼些年,咱們連她們家的絲線都沒用到過,更彆說其他什麼接濟了。她們那種人,寧願把肉給狗吃,也不會叫咱們占半點便宜的。”

“人家愛怎麼想就讓他們想去,他們日子過的苦悶不順心,就喜歡把彆人的日子想象的苦不堪言,這樣他們才能自信的活下去。”蘇軫道出了真諦,歎道:

“不過說到底,我今兒這麼硬氣,還是借了綿兒的勢,若她不是要做太子妃,我隻怕也沒勇氣把話說那麼絕。”

夫妻倆在這邊說話的功夫,連氏和寧氏上門被修理一頓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蘇霓錦的耳中。

皎月是個包打聽,很快就把前因後果和具體內容都打聽的一清二楚,蘇霓錦在做香,王嬤嬤在窗子下麵打盹兒,皎月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蘇霓錦之後,原本昏昏欲睡的蘇霓錦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真的假的?”她的老父親居然也有這麼剛的一麵?

蘇霓錦那叫一個後悔啊,後悔沒有欣賞到她爹唯一一次發脾氣的風采,而且脾氣還是對連氏和寧氏發的,這樣的畫麵,估計這輩子都難再見到了。

“真真兒的。國公府老夫人和夫人一前一後走的,全都氣的臉色發白,對了,她們帶過來給添妝的東西也被老爺一件不留的推了出去,可硬氣了。”

皎月壓低了聲音跟蘇霓錦交頭接耳,她沒看見蘇軫怎麼發脾氣,倒是看見了連氏和寧氏走時的表情,想著她每回陪小姐去國公府受到的那些白眼和冷落,皎月就覺得心曠神怡。

蘇霓錦笑過之後,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蘇軫的一番苦心。

老父親這是在給她解決麻煩,讓她以後當了太子妃能無後顧之憂。

連氏和寧氏借著她大婚,送來些個東西,不管多少,拿都是要占一份添妝喜氣的,隻要蘇家收下了,那她們就能對外說蘇霓錦做太子妃,有她們的功勞,今後若有什麼事情找蘇霓錦幫忙,蘇霓錦若不辦,估計就該被她們數落了。

蘇軫跟他們直接斷了來往,並且把需要承擔的後果都一力攬到自己肩上,完完全全的保護女兒不受傷害。

雖然今後跟國公府斷了來往,但這樣顯然更好,蘇軫不必為了維持關係,幫他們做事,沈氏也不必因為一個‘孝’字,被連氏牽著鼻子走,真好。

要說連氏和寧氏隻怕現在發懵,怎麼她們好端端的上門送禮,卻給人劈頭蓋臉罵一頓,並且趕了出來呢。

高高在上習慣了的人,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尊重從前不如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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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年後了。

越是靠近婚禮的日子,蘇霓錦每天閒暇的時間就越少,宮裡除了王嬤嬤之外,另外又來了四個嬤嬤,蘇霓錦每天跟著這些嬤嬤學這個學那個,就已經用儘她所有的時間。

除了除夕夜,兩人在宮裡見了一麵,祁昶是太子,有他要做的禮節,而她雖然是準太子妃,但畢竟沒有行禮,所以雖被邀請入宮參加除夕宮宴,卻也隻是與沈氏一同做為皇親入席。

兩人遙遙相望,好不容易在殿外看煙花的時候,借著人|流暗自擠到一起,悄悄拉拉小手,捏捏小胳膊,以慰相思,其他小動作,一概沒有機會做。

過了年以後,婚期更近,祁昶幾次三番約她出去都被宮裡的五個嬤嬤聯名抵製,嬤嬤們不放人,便是祁昶也沒辦法。

二月十九是霍問心和敬王的大婚典禮,蘇霓錦都沒央得嬤嬤們放行,理由是下月就是她的大婚之日,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為此她還特意修書給霍問心,向她表示歉意,順便送上一份厚厚的禮金表達心意。

蘇霓錦日盼夜盼自己的婚禮快點到來,不是因為對祁昶的思念,而是因為這種坐牢般學習禮儀的日子,憋得她快要瘋了。

幸好,在蘇霓錦徹底被逼瘋之前,終於讓她等到了三月初八,她和祁昶的大婚之日。

太子與太子妃成親,與一般人家成親自然有很多不同,反正蘇霓錦婚前一夜幾乎沒有合眼,坐在梳妝台前,由著宮裡的十六個梳妝宮婢給她折騰,太子妃禮服是宮廷款式,自從確定成親之日起,繡娘們接連三個月輪番日夜趕工,一針一線按照蘇霓錦的尺寸,做出來的,每一根絲線都能聞見奢侈的味道。

蘇霓錦像個提線娃娃般,張開雙臂任由宮婢們伺候她穿衣,一件一件又一件,然後被包裹成粽子按坐到梳妝台前,由著她們在她臉上塗上一層一層又一層的香粉,蘇霓錦看著鏡中的自己,簡直懷疑祁昶看見這樣的她,會不會當場要求退貨。

然而當蘇霓錦些微表達出一點自己的意見時,梳妝宮婢們卻一口一個‘太子妃好美’‘太子妃是天下最漂亮的新娘’等等諸如此類的話,成功把蘇霓錦的懷疑與不信任壓了下去。

大婚的流程是這樣的,卯時三刻出門,前往太廟與太子彙合,兩人一同祭告天地,親手點燃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香煙,而後再一同回到太子妃家中,稍作準備,吃下早生貴子湯,新郎將新娘引出喜堂,拜天地,拜父母,之後由太子妃的兄弟背著太子妃上花轎,與太子同乘回宮行禮。

個中繁文縟節,蘇霓錦現在已經沒什麼心思去管了,旁邊自有宮中的喜娘處處提醒,她隻知道,自己天不亮,就要出門去太廟祭告天地。

蘇霓錦坐在豪華的車馬中,看著外麵黑黢黢的天,不怎麼文雅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早就聽說古代結婚辛苦,還以為隻是說說的,直到自己親身經曆過才知道確實辛苦。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到大婚了。恭喜恭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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