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回紇的武士們接連倒下,潰不成軍,剩下的則被逼到中心位置,雅雲公主躲在史骨那身後瑟瑟發抖。
祁昶一身勁裝自暗處走出,老高和羅時他們緊隨其後,來到熙元帝身旁,祁昶問道:
“父皇受驚了。”
熙元帝搖頭:“你都安排好了,我這不算什麼。”
今天的行動,自然是祁昶和熙元帝事前報備過的,熙元帝自願以身犯險,將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回紇刺客們全數引出。
熙元帝看著嚇壞了的雅雲公主,幽幽一歎,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熙元帝對這試圖害死自己的女子,還殘存一些情分,朗聲喊道:
“雲兒,若你願繼續追隨朕便過來,朕可保你不死。”
一旁祁昶似乎覺得不妥,但見熙元帝心意已決,便沒說什麼。
雅雲公主沒想到這個時候老皇帝會說這些,按理說他該恨死自己才是。腦中回憶起這些日子老皇帝對自己的種種好,雅雲公主便心生動搖。
史骨那看出公主殿下的遲疑,喝道:“公主,這是陷阱,您彆相信他!狗皇帝卑鄙下流,定是要拿您威脅國主。”
雅雲公主再度遲疑,猶豫的瞥向熙元帝,熙元帝見狀又道:“一個小小的回紇,還不至於叫朕費儘心機,拿女人去威脅。朕不過念及雲兒伴駕有功,想給她留條活路罷了。”
熙元帝這話還算誠懇,雅雲公主腦中轉的飛快,想著要是自己留在熙元帝身邊,熙元帝是個仁慈的人,就算她今後恩寵不複,但至少還能留條性命,若是跟著史骨那他們,定然性命不保,她不想死,她想活!
“陛下,我願繼續侍奉您。”
雅雲公主當時便有了決斷。
“公主!您這樣做是在給國主蒙羞,給回紇蒙羞!不可啊!”史骨那算是一條漢子,在冷刀冷箭麵前可以麵不改色,但對於眼看馬上就要變節的公主殿下,隻能儘他全力,奮力阻攔。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雅雲公主一把推開擋在她身前的史骨那,提起裙擺便往熙元帝的方向狂奔而去。
誰知道,剛轉身跑了兩步,雅雲公主就覺得背脊一陣刺痛,這種貫|穿的刺痛讓她停下了腳步,不解的低頭看向疼痛處,難以置信的看著胸前由後對穿而出的冰冷刀鋒,鮮紅的血在她胸前暈開,染紅了她的衣裳。
雅雲公主滿臉震驚的倒下,熙元帝是眼睜睜看著史骨那從靴子裡抽出匕首,刺向雅雲公主後背的,想讓人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史骨那殺了雅雲公主之後,毫無悔意:“我回紇兒女,絕不苟且偷生,絕不屈服!”
說完之後,史骨那抬手對著自己的天靈蓋就是一擊,口鼻噴出鮮血,也毅然倒地。剩餘回紇武士被卸了下巴,五花大綁的押走。
熙元帝來到死不瞑目的雅雲公主身旁,蹲下身子一聲歎息,伸手蓋上雅雲公主瞪大的雙眼,將她的眼睛撫平。
“好歹伺候過朕,葬了吧。”熙元帝說。
說完之後,熙元帝便不再留戀,起身而去,祁昶跟隨在他身後,見熙元帝神情略帶哀痛,祁昶安慰道:
“雅雲公主在天有靈,定會明白父皇的一片心意。”
熙元帝回頭看了一眼兒子,笑道:“什麼心意?你懂什麼叫心意嗎?朕不過是心地仁善,不想她死於亂軍之中。就算是帶回去,也是軟禁宮中。朕的心意,隻會對你母後一人,不過人生苦短,苦行僧似的悼念是一生,恣意享受的懷念也是一生,但不管朕有多少女人,無論到什麼時候,朕對你母後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兒臣明白。”祁昶回。
熙元帝特意放慢了腳步,讓祁昶與他平行,伸出老胳膊搭在祁昶肩膀上,沒什麼正行的說道:“你這小子成了親,確實有點人樣了。”
父子倆勾肩搭背的走在下山的路上,雖然這山中此時有無數禁軍守衛,但卻聽不見太多人聲,依舊清幽安靜,兩人就如尋常父子一般走在一起,彆有一番溫馨的味道。
祁昶微微勾起唇角,全然不知謙虛是什麼,點頭道:“嗯,太子妃很好。”
熙元帝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這回的事情茲事體大,凡有功者,朕皆要大肆封賞。羅時和高源都不錯,兩人深入虎穴,裡應外合,不錯,不錯。”
“父皇,您可彆忘了太子妃的功勞。這回咱們能贏的這麼快,多虧了太子妃。”
祁昶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給自己媳婦兒討功勞。
不過,這功勞蘇霓錦也算實至名歸。畢竟如果沒有她利用仿字,在背後給回紇那三方人馬傳遞消息,他們絕不可能贏的這麼容易,估計那奧古王子和史骨那到死都不知道,他們萬無一失的計劃到底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好好好,忘了誰的功勞,朕也不會忘了你那太子妃的。”
“如此,兒臣便替太子妃多謝父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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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宮中設宴封賞。
羅時官升兩級,由東宮羽林郎統領升做禁衛軍統領;高源由原三品威武將軍升做一品護國將軍,其他各路功臣皆有封賞。
蘇霓錦的封賞是一道聖旨,誰也不知道聖旨裡麵寫的是什麼,隻有她坐下以後,悄悄的看了兩眼,然後整場宴會都激動的沒敢說話。
就連祁昶探頭過來問她聖旨裡寫的是什麼她都沒告訴他。
熙元帝給了她一道聖旨,聖旨裡說從今往後太子後宮納妃諸事,由太子妃蘇霓錦全權管理,意思就是說,從今往後祁昶要想納妾,納妃,全都要經過蘇霓錦的批準才行,隻要蘇霓錦不許,那彆說祁昶了,就是皇帝也不能說什麼,更不用說其他那些亂七八糟,成天想著把自己女兒塞到祁昶身邊做寵妃,寵妾的那些王公貴族了,隻要蘇霓錦不點頭,祁昶這輩子就彆想沾其他女人一根手指頭!
這種讓她今後在祁昶後宮‘隻手遮天’的聖旨,無疑就是對她最好的封賞,蘇霓錦簡直都快要藏不住上揚的嘴角了。
正偷著樂之際,一曲霓裳舞畢,一人走到帝台前殿中央,是剛剛受封的護國將軍高源。
“咦?”蘇霓錦疑惑的看向祁昶,隻見祁昶拿著酒杯對她一笑,還未解答,就聽高源在殿下說道:
“陛下,臣今日鬥膽想當殿對一人表白,臣愛慕她許久,今日不吐不快。”
高源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就連帝台之上的熙元帝都愣住了,放下酒杯,語氣頗為八卦:“哦?愛卿想對何人表白,竟這般鄭重其事?”
蘇霓錦的目光在高源和宴席中那頭埋到了胸口,兩隻耳朵尖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的嶽瀾依看去,頓時明白老高想做什麼,用手肘碰了碰祁昶,祁昶湊到她耳邊說道:
“昨天晚上老高跟舅舅求親了,舅舅沒肯,他就隻能出此下策。”
蘇霓錦聽後,又看了一眼鎮國公此時黑如鍋底的臉色,頓時對老高的勇氣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
目光轉向祁昶,蘇霓錦心中疑惑,這老高的膽子怎麼突然變大了?
“這餿主意你幫他出的吧?”
老高性格沉穩,看著可不像會當眾將鎮國公軍的樣子,這背後要說沒有高人指點,蘇霓錦還真有點不太相信呢。
“這話說的……什麼叫餿主意?”祁昶用酒杯掩住唇辯駁。
蘇霓錦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隻聽祁昶又道:“我若不出這主意,就憑舅舅的強勢,老高的木訥,表姐和老高今生今世就隻剩有緣無分了。”
雖然還是覺得祁昶這個主意一般般,但不得不說,是現今為止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了。
“臣想表白之人,便是瀾依縣主。臣愛慕縣主多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