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內,侍衛嚴密把守著,不停地走來走去,巡視著裡麵一點一滴的動靜,唯恐有半點差錯。
深處一間四四方方的屋子,嚴嚴實實的圍牆,簡陋的房間,陰暗的光線,還好上方有一個小小的天窗透點光進來。
地麵上雜亂無章,灰塵積的滿滿都是,一個不令人注意的角落裡,有一人蜷縮著,十分難受的樣子。
此時此刻的索額圖蓬頭垢發,滿臉胡渣,神情癲狂,望著那天窗,想象外麵的世界,癡癡地笑著。
真是沒想到,他索額圖一生縱橫朝堂,權傾朝野,是赫舍裡皇後的叔叔,太子的叔姥爺。
如今,臨到老了,卻被皇上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宗人府,忍受著那些粗魯侍衛的看管也就罷了。
可皇上竟然狠心至此,出手如此狠辣,做事這般果決,竟然想要餓死他,下旨命人不再給他送任何吃食。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三天三夜滴水未進了,口乾舌燥,腹內空空,腦袋發暈,胸口憋的難受,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生命一點一滴流逝的聲音。
他真後悔啊!居然忘了當初鼇拜的下場,一心當著掌控權勢的權臣,借著太子的名頭肆意妄為,都怪他狂妄自大,居然忘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不!他不甘心,他的人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索額圖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緊緊抓著門,大聲喊道,“我要見皇上,讓我見皇上。”
喊了不知道多久,喊到喉嚨嘶啞、渾身無力,看管的侍衛終於慢吞吞地過來了。
“吵死了,還以為你是索大人呢?如今你索額圖不過是階下囚,哪裡有資格見皇上?”
索額圖震怒,撐著那口氣,大聲說道,“你可彆忘了,太子還好好地在毓慶宮待著,你老老實實地我傳話,將來若是出去了,我必定不會虧待你。”
聞言,侍衛鄙夷地看著索額圖,皇上早就吩咐他們不準再給索額圖送任何膳食,現下看來,索額圖怕是難以有翻身之地,他怎麼會相信一個將死之人的利誘呢?
拱手行了個禮,侍衛神情淡淡,戲謔地說道,“索大人,皇上事務繁忙,小人怎敢打擾?您既然有太子撐腰,想必這些小事不在話下,輕而易舉便能辦到,小人便不插手了。”
說完,侍衛高傲地轉身離去,哪裡還會在意喪家之犬一般的索額圖?
事實便是如此,任憑索額圖再怎麼會耍心術,身處嚴加看管的宗人府都無濟於事?
隻能看著一天天日出日落,整個人像一攤爛泥一樣沒有半點生氣,眼裡的光一點一點地消失不見。
就這樣,威名赫赫、叱吒風雲的索額圖死在斷水斷糧的第五天夜裡。
翌日,侍衛前來巡察時才發現索額圖已經沒了,臉色泛著青,身體僵硬,胸口沒有半點起伏。
走近一看,索額圖睜著大大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天窗,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天”要這般狠心絕情,死不瞑目!
侍衛立即層層上報,最後索額圖逝世的消息送到了康熙這裡,也隻是讓他歎息一聲,再無其他表態。
並且,隨著索額圖去世,康熙下手愈發狠辣,其同黨或被殺、或被拘禁、或被流放。
除此以外,索額圖同族子孫都被革職,其二子格爾芬、阿爾吉善被處死。
如此行為,甚至可以說的上是“誅九族””。
帝王雷霆之怒,流血千裡,皇子阿哥、群臣百官沒有人敢為索額圖求情,對此事都諱莫如深。
在這種情況之下,高士奇病亡這件事情沒有激起半點水花,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榮郡王府邸,胤禩一下朝回來,臉色難看的很。
嫻玉給他端了一杯茶,好讓他平心靜氣,詢問道,“怎麼了,難得見你回府了還陰著臉。”
急忙喝下一杯茶水,胤禩拉著嫻玉坐下來,緩緩說道,“今兒個早朝皇阿瑪龍顏大怒,說索額圖乃是“大清第一罪人”,死不足惜。另外,皇阿瑪對於索額圖的兒子、兄弟乃至族人都出了重手。
太子當場便沒忍住,想要跟皇阿瑪爭論起來,讓他收回成命。好在我和胤祥拉住他了,事情才沒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可是如今皇阿瑪這般行為,清除索額圖同黨,打壓赫舍裡一族中堅力量,嚴重削弱了太子的勢力。
落在有心人眼裡,太子的位置怕是岌岌可危,我的那些兄弟們可能都要坐不住了……”
聽著胤禩一一道來,嫻玉感覺命運的齒輪在慢慢轉動著。
索額圖雖然逝世了,但是他留下的影響卻沒有消失,太子和康熙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忌諱越來越深。
如今表麵上看著風平浪靜,可底下這潭水愈發渾濁,愈發波瀾起伏,隻等著有朝一日迸發而出。
“胤禩,眼下局勢愈發緊張,你平日裡少和那些朝中大臣來往。咱們還有其他皇子阿哥,一舉一動都被皇阿瑪看在眼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