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太過淒涼,自古以來,每逢秋日,必然引得無數文人騷客多寂寥,感慨萬千。
此時此刻,明珠府上,處在極其私密的書房內,納蘭明珠正和直郡王喝著美酒,討論國事,快活自在。
納蘭明珠出身葉赫那拉氏,曾任內務府總管、六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太傅等要職,是宮中惠妃娘娘的堂叔,皇長子胤褆的外叔祖父。
胤褆拿起酒壺給明珠的酒杯倒上,神情激動,興高采烈。
“叔祖父,這次多虧您運籌帷幄,思慮周全,才引得皇阿瑪重懲索額圖,實在是痛快至極。
現下,太子和皇阿瑪生了嫌隙,隔著索額圖這一條人命,太子怕是難以再全心全意信任皇阿瑪了。
如此一來,皇阿瑪心如明鏡,愈發忌憚太子,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我等便可趁虛而入了。”
“哈哈!”
明珠微眯著眼,目光如炬,“現在索額圖倒台,赫舍裡一族勢力大損,太子便像沒了牙的老虎,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胤褆頗為得意,轉而歎息一聲。
“隻是,可惜了高士奇這個沒有的廢物,居然不敢在皇阿瑪麵前攀咬太子。不然單單就私自建造兵器庫一事,皇阿瑪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太子。”
“不急,索額圖膽敢私底下做出這等忤逆行為,還不是為了太子,皇上現在不發火,憋在心裡。
待日後太子一旦有什麼不恰當的地方,必然會惹得皇上滔天大怒,重重懲治。”
“言之有理,叔祖父高見。”
“太子還是沉不住氣,太過年輕氣盛。索額圖剛剛死在宗人府,他不能找皇上麻煩,便命人處死了高士奇。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太子乾的,隻不過礙著皇上的麵沒有戳破罷了。”
納蘭明珠看著酒杯,酒水清醇,嘴角微勾。
“真是世事難料啊!高士奇這個小人,當初跟在索額圖後麵做了多少齷齪的事情,在皇上那指證我賣官鬻爵,害得我被皇上罷黜。
現在,我不過是回報他一下,給他定了多麼好的結局,去地底下陪索額圖作伴……”
聞言,胤褆眼中燃著炙熱,充滿著對皇權的向往。
“叔祖父,來,我敬您一杯,祝大業早日完成,乾清宮那個位置必然會是我的。”
“好!”
納蘭明珠爽朗一笑,“胤褆,你在人前一向是魯莽武夫的形象,喜歡和太子對著乾,這樣就很好,皇上樂得抬舉你來打壓太子。
切忌太過心急,私底下慢慢收攏軍權,動作可以緩慢一些,不要招人眼。另外,還是得再多生幾個兒子,你膝下現在隻有弘昱,子嗣太過單薄,那些追隨你的人也不放心啊!”
胤褆沉思一會,點點頭,深表讚同,都是皇子阿哥,誰不是有幾副麵孔?
他在人前大大咧咧,魯莽行事,借以從中獲利,不僅不會引起眾人的懷疑,更不會讓皇阿瑪起了製衡他的心思。
“我不急……我還有的是時間!”
胤褆低聲呢喃道,緊緊地攥著酒杯,他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等下去。
一轉眼,已經到了十月份,天氣漸漸轉涼,
這日早朝,康熙突然發話。
“先前陝西提督潘育龍上奏折,誠請朕西巡陝西。今日告知六部,趁著現在冬日農閒之際,朕準備前往陝西、河南、山西等地巡察吏治,檢閱軍隊,一覽民風。”
話音一落,引得眾人大驚。
這些年皇上南巡、北巡和東訓數次,就是沒有過西巡,沒有想到皇上這次突如其來,要去西邊走走。
接著,康熙又當即定下了陪同的皇子阿哥人選,分彆是太子胤礽,三貝勒胤祉跟十三阿哥胤祥開始西巡。
眾人相視一眼,仔細想想。
似乎自從康熙三十七年才將將十二歲的十三阿哥第一次跟隨皇上去盛京謁陵後,接下來數年皇上出行都必定要帶上他,前不久還讓十三阿哥在泰山祭祖,可見其聖眷優渥啊!
十一日,康熙啟程西巡,沿途經過涿州、安肅、保定、太原等地,後渡過黃河,入潼關,溯渭而上,於十一月十五日抵達西安。
到了十三朝古都西安,康熙第一件事情便是帶著太子、胤祉還有胤祥前去祭拜周文王、周武王、漢高祖、唐高祖、唐太宗、唐宣宗等九位關中前朝帝王陵。
太子這一路上一直壓抑著自己,可當看到唐太宗的陵墓時,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索額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