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書驚訝的目光裡, 謝眠隨著銀色機器人走入玻璃花園。
裡麵花栽種有許多,配色都很協調。馥鬱的花香縈繞在室內,花園裡裝飾複古, 光線明亮而溫柔。
褚言坐在花園儘頭的玻璃窗前。
他身下是輪椅, 帶著白色手套的左手正端著咖啡, 正低頭喝著。
謝眠的目光注視著他那一截修長的脖頸, 尤其是,喝著咖啡時候微微滾動的喉結。
待走到男人身前,他笑了笑, 聲音低柔。
“褚先生, 花園很漂亮。”
褚言把咖啡放下,抬眼看他。
男人膚色非常蒼白,麵容俊美而陰鬱,眼瞳在黑裡泛出一點藍,像是從古堡裡走出來的古老吸血鬼。
“謝眠?”
褚言開口, 聲音低啞,透著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
比一開始見麵的淩俞還要冷淡。
謝眠並不意外他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畢竟他接的是褚氏集團的代言工作,相關資料肯定早已經遞送過男人手中。
他向男人眨了眨左眼。
“這幾天我似乎和褚先生很有緣,總是在不經意時候遇見。不過真正麵對麵交流, 倒還是第一次。”
褚言卻道:“不是第一次。”
謝眠略微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褚言用帶著手套的手敲了敲桌子, 旁邊的銀色機器人便搬來了一張複古雕花椅, 放在了桌子對麵。
褚言:“坐。”
謝眠依言坐下了, 順便伸手將口罩和鴨舌帽都脫下放到桌上。
明亮的光灑在他的臉上, 漂亮的眉眼動人心魄,滿園鮮花都因他失色。
旁邊機器人端著瓷杯放到他的麵前,然後為他斟了一杯和褚言一樣的黑咖啡。
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眉頭卻蹙起來,“好苦。”
語氣雖然是抱怨,聲音依然帶著點撩人的低啞。
褚言定定看了他一眼,又抬手敲了敲桌,機器人就把裝著砂糖和淡奶的長頸銀壺拿了過來。
謝眠一邊用勺子往咖啡裡麵加糖和奶,一邊道:“褚先生
,你人真好。”
褚言的表情並沒有因他的話有所觸動,隻淡淡道:“你這次來找我,是做什麼。”
謝眠感到有些疑惑,在他記憶裡,他在來褚氏集團沒有見過眼前的男人,為何男人卻表現得似乎早與他相識。
“褚先生,請問我們之前見過麵嗎?”
褚言沉默了一下,道:“半年前,十二月二十一日。西亞餐廳。”
謝眠仔細回想了會,慢吞吞從一百多年前的記憶裡挖出了一點痕跡。
那天是他自己的生日。因為離家前和謝凜大吵了一架,他特意借著生日的機會,將對方邀請到西亞餐廳就餐,想要借此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隻是謝凜遲遲不到,已經比預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桌麵上的菜上來又被撤了下去。
為了騰出晚上充足的時間,那天他趕通告趕了一天,其實又餓又累。然而他知道謝凜的脾性,謝家的家教向來是在年長者沒有到齊之前不能動筷。他不能再惹對方生氣了,於是隻能等。
隻是又等了半個小時,實在是餓得慌,就點了一杯可以飽腹的番茄汁。
番茄汁上來之後,他因為太餓沒有注意去聞,就喝了一口下去,卻嘗到了濃烈的伏特加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服務員看錯了訂單,或者是將他的番茄汁和其他客人點的雞尾酒弄混了的緣故,到他手裡的並不是番茄汁,而是一杯bloody mary。
他這具身體是一點酒都沾不了的體質,調製雞尾酒的基酒又是濃度極高的伏特加,一口就快要意識全無,等再醒過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他依然還在餐廳座位,背上搭著的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給他搭的外套,對麵位置卻依然空空蕩蕩。
遲到三個多小時,他哥依舊沒有來。他給對方打了多個電話,對方並沒有接。他在餐廳裡坐到了打烊時間,才獨自一人離去。
思及此,答案已經很明顯。
“原來那天給我搭衣服的是您嗎,好心人先生?”謝眠注視著褚言
,眉眼盈起笑意,“那件衣服我已經洗好熨燙,現在還放在家裡。prodigal的男士西裝外套,價值夠我吃幾百頓飯了,實在太過貴重,我明天拿過來還給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