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裡褚言隱忍沙啞的聲音讓謝眠微微蹙眉。
褚言卻沒有在電話裡詳談, 隻道:“……依照協議,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事關自己新任食物的安危,謝眠的腳步加快了一點, 但是沒走兩步就又停下, 道:“可是先生,我並不知道城堡的地下室在哪裡。”
“地下室電梯入口在書房三層,12號書架旁邊。”褚言聲音低啞, 依然帶著喘息,謝眠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男人此刻正眉頭緊蹙、帶著汗水和隱忍的蒼白的臉,“人臉識彆係統已經錄入了你的信息。儘快過來。”
“……好。”謝眠低聲道, “等我,先生。”
謝眠根據褚言在電話裡的指示來到了書房。
他大步邁上三層的木架, 走到最靠近左側的12號書櫃旁邊, 低眸目光一掃, 就在書架旁一處隱秘角落裡, 找到了一個電梯按鈕。
謝眠按下按鈕,和牆麵融為一體的電梯門立刻打開。
沒有猶豫, 他邁步走了進去。
和城堡外麵的透明無梯廂式電梯不同, 這是一架老式普通的電梯,並且,不像外麵複古華麗的書房,電梯的內部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一片機械冰冷。
更為怪異的是, 電梯外麵和裡麵都沒有選擇電梯層數的按鈕,這就意味著,電梯的起點和終點都隻有一個。
走進電梯,就好像走進另一個世界。
電梯門映照著謝眠有些倦懶冷淡的臉。
他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單手按壓著手上骨節, 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到達底層。
他邁步而出。
剛走出,就感覺到一陣冷風吹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通道。
全金屬製成的銀白通道,白熾燈在頭頂照耀,給人一種過於明亮的、不太舒服的感覺。
他走過通道,腳步聲帶起清脆的回響,一邊走動,一邊感知著自己現在的方位。
如果按照地表的位置計算,現在他前行的方向——所通往的是後花園。
陰氣在逐漸加深,僵冷的感覺從身體內部泛出,他的步伐依然沒有遲疑。
還沒到臨界點——在到達可能對這具身體造成損傷的陰氣濃度前,他有一個依照經驗自我衡量的點。
幸而沒過多久,他就看到了又一扇大門在眼前出現,
他走到大門麵前。一個掃描儀從大門頂端降落,對他全身進行掃描。片刻之後,大門打開。
門裡是一片更為廣闊的空間。地方雖然廣闊,但空地卻不多,擺滿了各式各樣說不出名字的精密儀器和實驗工具。
卻空無一人。
這該不會是褚言的私人實驗室吧?
目光掃視一眼之後仍無發現,謝眠隻能繼續往裡麵走。
陰氣濃鬱程度還在持續地加深。
行走半分鐘後,他現在在地下的位置,距離後花園的入口已經不遠——然後,他就看到了褚言。
男人沒有坐在輪椅上。
他身處於傾斜的實驗台。
無數精密的導管連接在他赤i裸的軀體上,包括太陽穴、脖頸、胸膛、手臂、大腿。
褚言沒有穿衣。男人蒼白的軀體裸i露在白熾燈下,好像有詭異的魔力一樣將謝眠的目光吸引。
或許是因為平時他的軀體被衣物包裹得太過嚴密,以至於謝眠現在才發覺——
不止於喉結,男人上身的每一寸肌理都讓人感覺到完美。
他仿佛著迷一樣走過去,然後,就看到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不是褚言平時漆黑泛藍、有著混血感的眼,而是一雙無機質、機械化、卻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冰藍眼睛。
褚言似乎也覺察到了動靜,微微側頭,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就將他鎖定。
“你來了。”他低啞聲說。
他的對麵是一個玻璃室,裡麵放著一具機器人,而同樣被許多線所連接著——是本應該被返廠維修的Secure。
“先生……”謝眠走過去,臉上流露出了一點常人遇到這種事情所應該有的慌張,“你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你?”
褚言:“你去把裡麵的連接斷開。”
他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汗水順著他蒼白俊美的臉往下淌落,劃過喉結,一直滑到前胸。
謝眠緊盯著那滴汗,低聲問。
“連接?”
褚言道:“Secure身上的線,全部,拔掉。”他手指微微蜷曲,按動了椅子上一個按鈕,裝著Secure的玻璃房打開了一扇大門。
謝眠躊躇了一會,才走了進去,依照他的言語,一條條拔掉了Secure身上的線。
Secure正低頭看著他。隨著他把線拔去,閃爍著光芒的機械眼變得黯淡。
謝眠凝神觀察了它一會,才邁步走了出來。
此時,褚言臉上的汗水少了些,依然在低低喘息。
比起平時的衣著嚴謹,此刻謝眠得以肆無忌憚地觀察著他模樣。
男人的上身完美——確實可以用“完美”二字形容,每一寸肌理,脖頸、鎖骨、腰身,都仿佛是被藝術家所精心勾勒出來的輪廓,難以想象他是個雙腿癱瘓的殘疾人。
謝眠目光集中在褚言的腹部肌肉上。
一、二、三……一共八塊。
而再往下的話……謝眠隻看了一眼,就馬上移開了目光。
他承認他隻是一時好奇,誰叫對方平時穿著裹得太嚴密。按理而言,他並不是個對食物不相關的地方擁有旺盛好奇心的怪物。
可外表這樣禁欲冷漠的人,那處地方怎會如此……龐然和猙獰。
有點太離譜了。
並不是很符合他的審美。
連帶著能打上一百分的上半身,也打了個折扣,沒有那麼讓他著迷了。
“先生,你不要緊嗎?您身上的線……”他語氣有些飄忽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