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扶著躺到了毛巾上,就看到謝眠跪坐在他旁邊,修長纖細的手在他的肩頭、後背和雙腿之間按壓移動。
一切好像是之前Secure和謝眠之間的重演。
隻不過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位置互換了。
褚言能夠感受到對方靈活的手劃過他的肩背,能感知到對方卷長的頭發落在肌膚上的觸感,還有青年低頭靠近時候噴薄在他肌體上的溫熱呼吸。
旁邊浴池水聲輕輕蕩漾著,褚言感覺到血脈在身體中奔流,汗水讓他在實驗意外裡愈發蒼白的臉色有了些許血色。
後麵按完,他被扶著翻轉過身,便再一次看到為他按摩的青年模樣。
謝眠雖然穿著白襯衫,卻早已經被浴池中的熱氣蒸得濕透,正緊緊地粘在身上,臉上也布滿了紅暈和熱汗,正在低喘——
他用力按摩了有大半個小時,確實是疲憊了。
褚言想要叫他停下休息一會的時候,就見到對方本來還在按摩著他前麵肩部肌肉,按著按著卻伏身下來,靠在他胸膛心臟的位置。
“先生,我想,我得休息一下。先生不介意讓我靠一靠吧?”謝眠的聲音低低軟軟地,透著一點撒嬌意味。
長長漆黑的發絲散在他胸膛,卻像是妖魔一樣蜿蜒開。
褚言本來已經抬手想要將他推開,最終卻隻是拍了拍他後腦。
謝眠在聽褚言的心跳。
不止於心跳。還有身體各個器官的聲音。
他能夠聽到褚言身體裡各種機器輔助所發出的嘈雜聲響,精神力更深入去感知的時候,就感覺到一種詭異的能量正在侵蝕著褚言的五臟六腑,與他褚言原本膝蓋上的力量同出一源。
這種力量非常難纏,質量精純,不是普通怪物所能為。即使是他,要引導出這些力量都不是容易的事,需要耗費他極大的精神力和時間。
而能夠抵禦這種力量的侵蝕二十年之久,褚言本身靈魂也非常強大而特殊。
不愧是他所看中的食物。
“先生,你可不能輕易死掉啊。”他沙沙啞啞地呢喃道,聲音很輕,沒有讓褚言覺察。
為了長遠考慮,這番按摩他其實並沒有怎麼吸收陽氣,而是主要是使用力量幫褚言治療和穩定體內的傷勢。
除了臉頰上的緋紅,他的麵色其實已經變得蒼白了許多,眼皮半闔著休憩的時候,指尖在男人的腹肌上不自覺畫了幾個圈圈,位置靠近腹肌下方。
褚言的身體忽然僵硬了。
休息了一會之後,謝眠繼續進行按摩。
因為現在的按摩姿勢是正麵,所以謝眠得以看到男人讓人感覺完美的上半身。
耗費了力量的疲憊在瞬間褪去不少,他目光有些貪婪地掃了過去,纖長的手指也一點點在上麵按揉了過去,掠取著上麵泄露出來的陽氣進行補充,直到碰到遮蓋著褚言雙腿的那條薄薄浴巾,他才嫌棄地移開手去,又在其他的地方按摩起來。
果然擋住了一塊礙眼的部位,剩餘的部分看起來就舒服漂亮了很多,足以稱得上是“完美”了。
他想。
而不得不說,褚言的腹肌並不隻是看起來規整漂亮,摸上去的手感同樣也非常地好。
這番按摩耗費了大量時間和力氣,他在協助褚言換上衣服之後,已經是傍晚。在一起吃過飯後,就回去了房間休息。
接下來兩天,他依然按時過來給褚言進行按摩,但褚言並沒有再繼續之前的危險實驗。
第三天,早上拍完一天的戲份之後,他又按照慣例去花園裡麵摘了幾朵玫瑰花,插到褚言房間的花瓶裡麵,整理妥帖。
在走過去準備幫褚言按腿的時候,他又低眸瞥了對方手裡那本書。
依然是之前那本《布拉德伯裡短篇集》,褚言的手在某一頁上久久未動。
謝眠挑了挑眉,好奇問道:“先生一直在看什麼故事呀。”
褚言沉默了一下,道:“你想聽?”
謝眠浴巾蹲身,幫他按摩起來,一邊微微勾唇笑道:“想啊。”
褚言感受著他按摩時候柔和舒適的力道,眉目比往常的時候鬆融了一些,啞聲道:“並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
謝眠笑了起來,道:“先生就說說嘛,就當給我解解悶——我也想更了解先生一點。”
褚言又沉默了會,終究還是述說起來。
他所敘述的是布拉德伯裡短篇的其中一篇,《The Fog Horn》。
“有一隻在深海裡麵沉睡了百萬年的巨獸,被海上燈塔的號角所發出仿佛自己同類的聲音所驚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深淵中遊出,造訪燈塔,圍繞著燈塔盤旋。”
“它孤獨了太久,以為燈塔上有它的同類,每次從深海之中浮起的時候,都心懷期待。”
“隻是最後,它的期待被磨滅了,他將燈塔撞毀,帶著沉沒的燈塔一起,永遠回歸到自己的深海裡,不再出來。”
褚言的聲音平靜而寡淡,敘說起故來也同樣十分寡淡。
“聽起來是一個很孤獨的故事。”謝眠輕聲道,“先生喜歡這個故事,是因為故事裡海怪與自己相像嗎?”
褚言沒有說話。
謝眠纖長的手指在他的大腿上輕輕按揉著,輕聲道。
“先生原來也會有像燈塔一樣想要追逐的東西嗎……真是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他眨了眨眼,“我會是先生的燈塔嗎?”
他語氣很輕盈,顯然隻是在開玩笑。
然而這一回,褚言卻回答道:“……是。”
謝眠聽了,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而後揚起眼眸,道。
“可如果是我的話,我其實不太想做那座會帶給海怪希望又帶去失望的燈塔……我更想做一直明亮的星星,給先生夜裡永遠不會熄滅的光。”
青年仰望他的眼睛明亮,好像真的盛有繁星。
褚言定定地凝視著他,感覺似乎有什麼狂瀾驚濤一樣的東西在二十年間已經死水無波的心海之中醞釀,想要泛出漣漪。
他沉默了很久。
最後,還是在按摩結束之後,謝眠又開了口:“先生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三點的時候有一個視頻會議。”褚言靜靜道。
謝眠:“那我回避——”
“不需要。”褚言卻道,“你跟我來,幫我做會議的消息記錄。”
謝眠卻遲疑道:“我從來沒有記錄過這些,我怕做不好……”
褚言:“沒關係。”他頓了頓,“我教你。”
於是謝眠隻能推著褚言的輪椅來到書房一層的辦公室。
裡麵視頻投影已經顯示在巨大的屏幕上,在大屏幕左右,數個分屏切割開來,分屏裡端坐的許多穿著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
在他推著褚言輪椅走進攝像頭範圍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都紛紛朝鏡頭望了過來。
這些人明顯都已經等候了褚言許久。
在看向投影的一瞬,謝眠就隱約明白了為什麼褚言忽然要他一起參加會議。
他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俊美冷淡的臉。
——他曾經的哥哥,如今的謝氏集團總裁,謝凜。
謝凜明顯也看到了他們,眼神尤其凝聚在了他的身上,麵色忽然變得十分冰冷,似乎隱隱醞釀著怒氣。
謝眠看著他模樣,忽然勾唇笑了笑,彎身到褚言耳邊,姿態親昵地呢喃道。
“先生,我沒有帶紙筆,該怎麼幫您記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晚安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