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從冰箱開始 撕枕猶眠 8773 字 8個月前

另一邊,八號樓內。

方葉心三人,正沿著樓道慢慢往下走。

在結束了和平頭男的對話後,他們承載著對方“祝早日抓到小三”的殷切祝福,以最快速度將剩下的九樓和十樓住戶也掃了一遍——其中,9樓就和平頭男說的一樣,隻有903的小情侶在家,方葉心特意觀察了下,男方的身材明顯和血衣對不上,再加上態度自然,遂也被暫時踢出了首要懷疑列表。

至於10樓,則乾脆一個住戶都沒來應門。

不過從放在樓道的鞋架狀況來看,至少可以確定三戶都是男性,且1001和1002室都不止一人——它們的外置鞋架上,都明顯有兩種尺寸的鞋。

到底是非法轉租還是借住,這就不好說了。

因為是走樓梯上去的,他們還順道參觀了一下平頭男說的那個“鬥毆遺跡”——消防門已經被換過了,電表箱卻依舊是一副淒淒慘慘的樣子。外殼變形凹陷的,完全無法合上,隻是在表麵用膠帶勉強固定了一下。隨便扯扯就開了。

“你們物業還真是不乾人事啊。”鐘杳感歎地開口,作為這次掃樓活動的結語。

六樓以上都已跑遍,雖不能說一無所獲,收集到的信息卻太過零碎。方葉心沿著樓梯慢慢下行,邊走邊在腦海中繼續梳理著那些瑣碎信息,不知是不是因為疲憊,感覺頭有點沉。

轉頭看見林蒼蒼一臉鬱悶,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真生氣了?”

“氣啥,從小到大被你倆坑得還少嗎?早習慣了。”林蒼蒼歎了口氣,“我是在想那小孩的事。”

“哦。”方葉心理解地點頭,“嚇到了?”

“……沒有!”林蒼蒼立刻澄清,“當然不是!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估計就是那小孩想問你多要幾個喜蛋,又不好意思開口,就撒個小謊說哥哥想要唄。”鐘杳插口,“我和海燕兒以前不也這樣?經常打著你的名義多要零食和零錢。”

“是這樣嗎?”林蒼蒼卻有些懷疑,“可我看他不像是在騙我啊。”

鐘杳:“我和海燕兒騙你的時候你也經常看不出來啊。”

林蒼蒼:“……”倒也是。

“也有可能是看到陌生人,比較警惕,所以撒謊說家裡還有其他人。”方葉心在旁平靜地補上一句,“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比較少見。”

林蒼蒼看她一眼:“是什麼?”

方葉心無所謂地聳肩:“比如,受刺激了,又不肯正視現實,所以自欺欺人,認定自己的哥哥還在……我當時不就這樣的嗎?”

“……”

她這話說得輕飄飄的,樓道內的氣氛卻似是一下變了。

其餘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鐘杳深深看她一眼,略顯擔憂地開口:“海燕兒……”

“沒事,就拿出來舉個例子而已。”方葉心擺擺手,“都過去了。”

鐘杳擰眉:“你確定沒事嗎?”

“真沒事。”方葉心強調,“都過去多少年了……”

“不是。”鐘杳過來,拍了拍她的臉頰,“我說你現在沒事嗎?你臉好紅啊,自己沒感覺嗎?”

“還真是!”林蒼蒼也湊過來,“你昨晚是不是在窗口守了一晚?彆是著涼了吧!”

方葉心:“……”

“真真真沒事……”她咕噥著,不太開心地拿開鐘杳的手,率先繼續往下走去。

*

事實證明,還真不是沒事。

回到屋裡,已經是中午。林蒼蒼麻利地張羅好午飯,方葉心實在太困,吃完便睡下了,打算睡一會兒就起來工作,完成慣例的直播,之後再盤算找凶手的事。

沒想到這麼一躺,直接就躺了兩個小時。直到鐘杳覺得不對,進來叫人,才發現她臉紅撲撲的,連呼出的氣都滾燙。

一測體溫,好家夥,三十八度九。

嚇得鐘杳趕緊叫哥。兩人把人搖醒喂了退燒藥,在床邊又守了一會兒,這才一起悄悄退出去。

“果然還是著涼了。”林蒼蒼歎氣,“你看著她,我出去買菜,晚上煮蔬菜粥。”

鐘杳點點頭。林蒼蒼轉身往外走,沒走幾步,又轉回來。

“我剛想到,我們是不是勸她直接搬出去比較好?”林蒼蒼眉頭緊皺,“你看這兒,又是打過架又是死過人的,還有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爛人凶手,多嚇人。”

“……”鐘杳給了他一個仿佛看白癡的眼神,“你覺得她會搬嗎?”

“這裡是她爸媽留給她的最後念想了,她為了這房子花多大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彆說有凶手了,就是那凶手真的摸到她門口,她都能躲到廚房燒熱油,燒完一邊往人臉上潑一邊把人往外趕你信不信。”

林蒼蒼:“……”信。

鐘杳說到這兒,卻似想到什麼,話語驀地一頓。片刻後,又輕輕歎了口氣。

“不過剛才還真被嚇到。沒想到她會主動提那時的事。”

林蒼蒼聞言微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在樓道的時候?”

“嗯。”鐘杳吐舌,“我當時都不知該怎麼接。”

那還是她和方葉心十一歲時的事——方葉心父母都是科研人員,經常在外跑動。一次前往考察地的途中,出了意外,雙雙殞命。

而方葉心,不知道刺激太大還是膽子太大,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在父母喪事辦完後,直接瞞著所有人,背著小書包,橫跨八百多公裡,自己跑去了那個考察地。中途甚至還搭了黑車。

沒人知道她當時是怎麼想的。就連和她最要好的鐘杳也不知道。她隻知道,方葉心最後是被人從考察地附近的野山裡找回來的。且在之後相當一段時間裡,表現都有些古怪。

總是望著空氣發呆,總說自己的媽媽還在。鐘杳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去探望方葉心,卻被後者神秘兮兮地拉到一個角落,去看斑駁潮濕的牆壁。

“媽媽在這裡。”小小的方葉心貼著她耳朵,小小聲地說話。

“看到了嗎?那個綠色折線蟲。”

“……”

太過古怪的發言,哪怕是和她玩最好的鐘杳都有點被嚇到。回去後緩了好一陣,才敢再去找她。

印象裡,過了大概半年,方葉心才徹底恢複正常。從那以後,再沒聽她說起當時的事,鐘杳怕她不高興,也從沒主動問過。

完全沒料到方葉心有一天會自己談起……還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拜托,真要覺得“都過去了”,就不至於一畢業就跑回這個哪兒哪兒都不方便的小郊區窩著,還死活都不願搬家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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