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就到了,開昕在前麵帶路進了單元樓。
樓道很黑沒有燈,開昕平日裡沒覺得不便。可是今天卻有點不一樣了,阮寒山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亮了開昕腳下的樓梯。
開昕回到家打開燈,阮寒山也跟了進來。
阮寒山將門關上,把團團放到床鋪的正中央,一回頭,看見開昕低垂著腦袋,他便心口發堵根本說不出狠話來。
開昕像個高中生,一頭濃密的黑發看起來很柔順,胳膊細細的,穿著最樸素的白T恤黑長褲。單單看他現在這副模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出他曾經懷孕並且生下一個孩子的。
阮寒山懶得兜圈子了,開門見山地問:“這孩子是不是我的?”
開昕遲疑了下,阮寒山以為他還想瞞著自己,又接了一句:“該查的我都查出來了。”
開昕對上阮寒山那雙深邃的眼睛,點頭道:“是你的。”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告訴我?”阮寒山煩躁地耙了耙頭發,沒了平日的鎮定。
這不大的空間裡,擺著幾張劣質家具,地板上擺著鍋碗瓢盆,走路都費勁。
阮寒山不懂,開昕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不帶著孩子來找自己?
“我……我能怎麼說?”開昕也有些激動,“一個男人跑去找你說懷了你的孩子,你會不會把我當做瘋子抓起來?即便你發現是真的,你會不會讓我把孩子打掉?”
開昕永遠無法忘記他是怎麼度過那些日子的,他的肚子一天天大了,開昕隻能在屋子裡躲著,根本不敢出門。
開昕從村子旁的工廠裡接了串珠子的手工活,得對著小孔一個個地將珠子串起來。因為費眼睛,所以報酬還不錯。
買菜的事就拜托房東了,有時候缺斤短兩他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怕拆穿了房東就得自己去市場。
他何嘗想過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可是肚子裡的是一個生命,是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開昕不敢賭阮寒山的態度。
他得先把孩子生出來。
開昕的眼圈紅了,他緊緊地咬住牙關,想把眼底的濕意逼回去。
“可是……”阮寒山被開昕的話問住了,他的確沒想過這些問題。
想到資料裡開昕的那些信息,阮寒山心口微微一酸。即便很辛苦,開昕卻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如果換做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他那種地步。
阮寒山搖搖頭說:“不去設想沒有發生的事,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如果孩子是我的,我要讓他進阮家的門。”
“我不會把孩子給你的。”開昕拚命喘著氣,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團團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離開他的。”
阮寒山看著開昕的眼睛,那是雙充滿憤怒和勇氣的眼睛。開昕此時像隻受到威脅的獸,拚了命地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阮寒山知道自己的話可能產生了歧義,將語氣放輕放柔道:“我不會讓你和團團分開,你聽我說好嗎?”
開昕眼裡的戒備變淡了些。
“如果我要奪走他,我有一百種方法。我今天來見你,就是想要和你好好商量。”阮寒山繼續說。
開昕深呼吸了幾次,嗓音還帶著微微的顫抖:“商量什麼?”
阮寒山說:“我們假結婚,真領證,一年後分開。我會給孩子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將他養大成人。今後看他自己的意願,他想進入凱恩集團,或者發展自己的事業都可。同時我答應你,你可以隨時和孩子見麵,無論在法律上還是在現實中,你都是孩子的父親。”
聽完,開昕沉默了。
阮寒山口中的“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即便開昕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也知道普通人有多難企及。上流人的世界,會讓團團經曆很多彆人無法經曆的事,也能讓他長很多見識。
而這些,不是僅僅靠自己賺錢就能買來的。
開昕問:“如果要認回團團,我們為什麼要結婚?”
“我爺爺定的家規,非婚生的孩子一律不得入籍。”阮寒山眸色暗了暗,隨即迅速恢複了正常,“我不想我的孩子變成私生子。”
華國三年前已經通過了同性婚姻法律,很多同性夫妻會采用試管嬰兒和代孕的方式,孕育屬於自己的孩子。
阮寒山見開昕一直不說話,又道:“你可以生孩子這件事,我會幫你隱瞞,不用擔心。我會告訴所有人,這個孩子是我們代孕生的。”
開昕沒有說話,腦袋裡在迅速思考著。阮寒山實在是太懂得如何蠱惑人心了,每一句話都針對著開昕內心深處最在意的點,開昕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阮寒山的條件。
“在這一年裡,我們要做什麼?”開昕問,他覺得並不會這麼簡單。
阮寒山勾起了嘴角:“在所有人麵前,扮演一對極其恩愛的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