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凱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亮光:“爸,你說真的?”
阮寒山心裡五味陳雜, 抿著唇沒說話, 深深地看了阮承凱一眼。
阮承凱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眉飛色舞來形容, 他的臉頰因為興奮和激動泛起了一陣紅暈, 眼角的笑紋也更深了。
對比之下, 阮寒山的表情卻變得凝重了,他蹙著眉頭一語不發,渾身籠罩著一股低壓。
阮老爺子看著兩人的表情,眉毛動了動,隨即道:“就用午飯時說的雨城的那塊地來比。”
阮承凱一怔, 遲疑地開口:“中午那塊地,您不是說不行嗎?”
“當然不是真金白銀地砸錢去比,”阮老爺子話鋒一轉,“你們倆用兩周的時間, 針對雨城的那塊地, 親自實地調查、研究並且獨立做出一份項目書。”
阮老爺子又補充道:“你們倆下周一一起去雨城,不準帶任何隨從和秘書;在雨城的所有行動都要一起進行,每天都跟我彙報情況。公司的事務暫時由我代管, 等到兩周後決定了勝利者, 再交還給確定的總裁人選。”
“至於怎麼判斷輸贏……”阮老爺子頓了頓, 又道,“本來我想交給董事會的, 但想到裡麵不少人是看著你們長大的, 難免會有所偏頗, 所以這場比試的最終評判者是我。”
阮老爺子說完,花房裡倏地靜了下來,阮承凱和阮寒山都在思考老爺子製定的這個比賽規則。
老爺子代管公司事務,要等兩周後才交還給勝者,說明他提出比試絕不是嘴上說說。
他提出的幾個比試要求也是彆有用意的:不帶隨從和秘書,是為了讓兩人事事親力親為,避免借助他人的幫助;一起行動,是為了信息互通,讓兩人處於同一起跑線,確保絕對公平;最終獨立做出一份項目書,是考驗兩人收集信息、分析信息和做出決策的能力,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要考驗兩人有沒有精準的商業眼光,能不能帶領凱恩集團越來越好。
至於評審由老爺子來擔當,他白手起家一手創建了凱恩集團,的確是最有資格做評判的那個人。
老爺子一生做人做事正直,在商場上的風格更是果敢堅決,他絕對不會因為感情因素而影響最終的評判。
這場比賽,會很公平,最終的結果也會很殘忍。
贏了就是總裁,輸了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阮承凱卻一點也不覺得殘忍,置之死地而後生,他要做生的那個人。
自己在公司中層摸爬滾打了那麼久,經手了那麼多項目,早就擁有了豐富的各種經驗:而阮寒山沒了總裁的光環,他便什麼都沒有了。
阮承凱表情自信地率先開口:“沒有問題,我接受。”
阮寒山見小叔毫不遲疑地答應了,嘴唇動了動,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也開口道:“我也能接受。”
晚餐時,阮老爺子在餐桌前宣布了剛剛在花房裡的決定。
徐文婷聽完先是一愣,隨即心中便湧上一陣巨大的狂喜。
她期盼了那麼久,老爺子今天終於鬆口了!
但她又覺得有些奇怪,老爺子從前一直堅定地認為隻有阮寒山才適合擔任總裁一位,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想法呢?
難道是因為中午吃飯時叔侄倆的那一出?還是老爺子一直對承凱心中有愧,所以才開口給了承凱一次機會?
無論如何,這都是承凱絕對要緊緊抓住的一個機會。
徐文婷不覺得自家老公比阮寒山差,承凱勝出以後,便是阮老爺子親口承認的凱恩集團總裁。
徐文婷抿了抿唇壓下笑意,關心地問道:“比試什麼時候開始?”
阮老爺子沒開口,阮承凱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的語氣裡滿是興奮:“下周一,也就是後天。明天你幫我收拾好行李。”
徐文婷終是沒忍住,眼睛彎了起來:“好。”
阮寒山這邊的氣氛,卻和對麵截然不同:阮寒山的臉上麵無表情,就連他身旁的開昕,也隻是默默地低頭吃飯。
而坐在餐桌那端的阮老爺子,像是沒發現這詭異的氛圍,邊吃飯邊看著一旁的團團吃白玉南瓜泥。
團團越來越習慣用勺子自己吃輔食了,全神貫注地盯著麵前的碗,小手握著軟勺一口接一口地吃,誰說話都不抬頭,吃得香極了。
團團吃完了,阮老爺子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無論比試結果如何,輸了的人都要心服口服,以後也不能再重提此事。”
阮承凱和阮寒山分彆應了聲,表示知道了。
吃完晚飯後,開昕和阮寒山便抱著團團回房了。
小團團下午睡得很飽,這會兒還沒有困意,肉墩墩地坐在爬行墊上玩著黃色小汽車。
阮寒山坐在他的旁邊,表情凝重,蹙著眉頭用手一下一下地順著團團的背。
開昕坐在一旁,能夠感同身受阮寒山的感受。
阮寒山的父母沒管過他,對於阮寒山來說,大八歲的小叔阮承凱肯定扮演了一部分父母和兄長的角色。
那是一種又尊敬又親密的感情,和小阮寒山一起長大,在他的生命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現在曾經一起搭帳篷的小叔,卻因為凱恩集團的總裁一位成為了阮寒山的競爭對手,阮寒山的心裡一定很難受,很不是滋味。
開昕不知道如何安慰阮寒山,便坐在他的身側,也用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背。
阮寒山寬厚的背先是緊繃地一僵,隨即便放鬆了下來,似乎接受了開昕這種無聲的安慰。
團團邊在爬行墊上爬,邊用小手推著小汽車在墊子上行駛,肉肉的小屁股在前方一扭一扭的。
開昕不禁輕笑了一聲,阮寒山這時兀地開口問道:“你覺得誰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