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婷這話說得著實尖銳直接,餐廳裡的氣氛瞬時就變了。
廚房裡有好幾個傭人, 聽到她的話都垂下了頭, 默不作聲地裝聾作啞降低存在感, 生怕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誤傷了。
開昕注視著徐文婷眉梢眼角流露出的輕視,心情卻很平靜。
如果開昕和阮寒山是因為有感情而結婚,此時看到對方的家人不喜歡自己甚至給自己挑錯,心裡肯定會糾結難受。
但事實上, 開昕和阮寒山隻是假結婚, 一年之後他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徐文婷對他是什麼看法,開昕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至於她說的不能什麼都往網上放,撇開她話語中的情緒不談,倒是與開昕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直播的內容都是自己做飯和萌團團的日常, 直播時都儘量避免透露個人隱私,更是極力避免泄露阮寒山家的相關信息, 防止被彆有用心的人扒皮炒作。
無論如何, 她是團團的叔奶奶, 何必同長輩計較太多呢?
但是他不會因為徐文婷的話,就畏手畏腳再也不直播了。
開昕乖巧地“嗯”了一聲,緊接著又開口道:“那我以後注意點,就隻在廚房直播。”
徐文婷見他低眉順眼的模樣,以為自己拿捏住了,便故作姿態地慢慢點了下頭, 等待開昕乖乖低頭認錯, 答應以後不再家裡直播。
結果聽到開昕後麵的那句話, 她頓時氣得一口悶氣梗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說不出來的膈應。
她臉上沒了氣定神閒的貴婦神態,一雙柳葉眉擰得緊緊的,提了口氣正欲開口,想到什麼卻又頓住了。
自己能怎麼說?直接開口不讓他直播了?他如果因此鬨到老爺子那裡去怎麼辦?
老爺子喜歡他那曾孫喜歡得緊,最近對開昕的態度也好了不少,再加上阮寒山還會時不時地幫開昕賺取印象分,老爺子對開昕直播是什麼態度,她真的摸不準。
萬一弄巧成拙惹老子對自己發火了,就得不償失了。
徐文婷咬著鮮豔的唇,糾結了再三,還是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隻是她實在氣得很,又覺得自己在傭人麵前丟了麵子,咬著牙冷著臉沒接開昕的話,徑直上樓回房去了。
開昕麵子上的禮貌做足了,沒將此事再放在心上,就這麼過了。
陪團團吃完麵後,他仔細給團團擦了小臉和小肉手,便讓阿姨抱著團團和自己一同回房去了。
阿姨將團團放進嬰兒床裡後就退出去了,開昕衝了個澡將一身的灰塵和油煙全部洗去,這才換上舒適的T恤長褲去抱團團。
團團剛睡醒,此時又吃飽喝足了,整個團精神地不行,小手拽著爸爸胸口的布料,嘴裡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微風輕輕將窗口的白紗撩起,在空中飄蕩。團團盯著那不斷飄起又落下的白紗,伸出米其林輪胎似的小胳膊,小手手一捏一捏地想要抓住窗紗。
開昕將團團抱得離窗戶近一些,讓他的手能夠著,順便能曬一曬灑進室內的陽光。
上次帶團團去醫院時,醫生說要多帶寶寶曬曬太陽。陽光可以促進身體合成維生素D,幫助寶寶更好地吸收鈣。
輕揚地紗打在團團的臉上,團團閉了下眼睛,隨即一把握住了窗紗,咯咯地笑了好幾聲。
開昕在他肉乎乎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便聽到了手機鈴聲。
是不是阮寒山?
他的心跳快了幾拍,發現屏幕上果然是那個名字後,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開昕按下了通話鍵,聽到阮寒山似乎十分激動的聲音:“我剛剛落地,看到你發的信息了,太好了恭喜你!”
阮寒山的周圍聽起來有些噪雜,還有“感謝乘客搭乘本次航班,請帶好隨身物品” 的喇叭播報聲。
所以飛機落地,阮寒山打開手機後,第一個聯係的就是自己嗎?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開昕,臉上有些發熱,突然覺得有好多話想和阮寒山說。
第二場比賽中自己做了什麼菜,幾位嘉賓怎麼誇他的,還有其他選手是怎麼表現的……那話在胸口翻騰著,叫囂著想要一一告訴阮寒山。
可話到了嘴邊,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害羞,“嗯”了一聲後,隻問出了一句:“雨城熱不熱?”
雨城在華國最南邊的小島邊緣上,當地的氣候屬於熱帶氣候,一年四季炎熱如夏,雨水也比內地要多,間或還會有台風到訪。
現在已經是八月末了,雨城室外卻依然是四十多度的高溫,人隻要被那火熱的太陽一烤,瞬間就滿身是汗。
“熱。”阮寒山踏出機艙門,立刻感覺到一股蒸騰的熱浪撲麵而來。
他英氣的劍眉皺了皺,輕輕拉了拉係著領帶的領口,繼續對著電話問道,“你回到家了嗎?有沒有吃午飯?”
“在家呢,吃過飯了,這會兒和團團在一起呢,”開昕將手機免提打開,“我開了免提,你跟團團說幾句話吧。”
阮寒山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笑意道:“團團,我是爸爸,你有沒有想我呀?”
團團正抓著窗紗在玩,此時聽到另一個爸爸的聲音,毛絨絨的小腦袋立刻轉了過來,盯著手機一動不動。
開昕有些驚喜於團團的反應:“團團好像聽出來了,你再喊下他。”
阮寒山又叫了幾聲團團,聲音十分寵溺。
團團突然“呀!”了一聲,小肉手拍在手機上,將肉嘟嘟的小臉湊近了,仔細聽著裡麵傳出來的聲音。當發現隻能聽到卻看不到爸爸時,他便皺起小眉頭一臉疑惑地看著開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