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的這些,一太太跟宋姨是不懂的,但是不影響她們感受到人類高質量女性的氛圍,就非常的靠譜,非常的有才華。
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她坐在那裡娓娓道來的時候,一太太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兒子不配,這樣的性格,這樣的為人處世,她那老兒子,八輩子也娶不上人家這樣的姑娘啊,高攀了。
俗話說了,好女配牛糞。
她淡淡地想,就連扶桑穿的一身杏兒黃色旗袍,都不覺得那樣的顏色紮眼睛了。
這個顏色很亮,很出挑,一眼人群中看得到的顏色,很少會有人穿這樣的高飽和度。
因為衣服會壓人,但是扶桑穿著的話,就不會,她的氣勢能壓住衣服,出現在你眼前的時候,你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氣定神閒娓娓道來的氣質,然後是她的眼神,她說話的語氣跟細微的動作,然後才是她的衣服,她穿什麼衣服,都有種獨特的氣質。
簡簡單單幾句話,扶桑就得出去了,後麵的話兒不是她應該參與的了,小榮得頂上去,他沒想到人會來的這樣的快。
媒人在一邊開口,講講家裡的情況,一太太來的時候心裡有底兒,如今的話,也要開口為自己的兒子使勁往臉上抹金粉了。
不然呢,單純看兒子的話,她覺得就是個悶葫蘆,家世好點罷了,她立場就有點變化了,她就喜歡這樣的女孩子,之前跟一老爺那邊商量的,就是想找個這樣的女孩子。
獨立聰慧!
穩重能乾!
明理大氣!
最關鍵的是,兒子還喜歡,可遇不可求。
她拿著手帕子摁著自己的嘴角,宋姨接過來她的眼神,便知道怎麼從中間充當個一把手媒人了,“家裡在北邊的產業不多,大多是在南邊兒,從前便覺得北邊多戰亂,老家山東那邊挨著首府,也是波動很多,因此便往南邊發展去了,家業說小不笑,說大也不敢稱大,家裡雖然三兄弟,隻老大不管家裡的產業,老一在北邊單乾了,這些都是留給老三一個人的。”
小榮隻聽著,一邊聽,一邊時不時看屏風,扶桑就站在屏風後麵兒,影影綽綽一個人影兒,還是中規中矩的模樣。
“再看看——這事情,還是要問問她的意思。”
媒人心滿意足,這樣好的一門婚事兒,她覺得鐵定就成了。
來的快,走的也快。
扶桑從屏風後麵出來,小榮笑著問她,“願意嗎?”
願意的話,就答應人家結親,這婚事他看著也很好,這樣大的一份家業,宋暘穀本人他接觸也多,規規矩矩的君子做派,按照禮教出來的貴重公子,品性是過關的,就是性格脾氣驕矜了一些罷了。
“相看呢,我提前話跟你說,我畢竟過來人,看的比你要多。但凡是想看的,沒有十成十全然滿意的,總有一個讓人不滿意的地方,要麼醜,要麼窮,要麼脾氣差點,要麼家裡人口多,要麼婆婆挑茬兒,總得占一個,這是人過的日子。”
“哪怕就是你這樣再好的,再拔尖兒的,咱們心平氣和地評價自己個兒,也得說一句家裡關係複雜,一波一波兒的人,都得指著你,你身上的擔子重,這是咱們的短處。”
他說的心平氣和,扶桑是個男孩子的話,他能看得懂,可是現在是個女孩子,情竇初開地年紀初遇愛情,這樣虛無縹緲的東西,小榮也沒有研究,也搞不懂她到底想要什麼。
很多女孩兒,天真爛漫的女學生,總是充滿著憧憬跟希望,然後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宋暘穀呢,性格驕矜,難聽一點就是不太顧及彆人的感受,但是彆的缺點,你硬找的話也找不出來了。
一個男人,就這樣一個缺點,小榮覺得可以忍受,比那些鬥雞遛鳥兒的玩家要好,比那些賭鬼賣老婆的也好,人那裡能沒缺點呢,硬選一個的話,他覺得行。
站起來踱步思量,“咱們身邊兒,就是見到的人,幾時能比他更出彩的了,天文地理都知道,當年他授課的老師,一年光是謝師禮金就要上萬元,學才上比你要強許多呢,但是你看他博聞強識,與人交友交談卻從來不賣弄顯擺,跟那些看不起人的清高人不一樣。”
他最知道讀書人的愛麵子,知道他們的清高跟看不起太監了,宋暘穀比他們強。
扶桑聽著就點頭,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你說的理由那麼好那麼多,但是就一個在她這裡就不過關,“找丈夫得找個疼人的”
得會疼人!
知冷知熱,所以啊,扶桑眨眨眼,“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