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英國首相與德國談判失敗,下飛機後發表演講,宣布英德正式宣戰,英國進入戰時狀態。
在資本主義國家大蕭條的狀態下,經濟危機起起伏伏,英國第一時間轉移百萬多兒童離開城市,並投資幾十億進行防控建設,鼓勵市民自行準備放毒麵罩。
倫敦在被轟炸。
他們曾經為了表示誠意,首相送了半個捷克斯洛伐克給德國人,但是顯然沒有見效。
與此同時,蘇聯接收到英國方麵的信息。
九月,蘇聯沒有回饋。
英國繼續發射警告信息,希望引起蘇聯重視。
蘇聯介於跟英國長期尷尬的關係,並沒有重視。
或者說,蘇聯人在看熱鬨,他們很希望歐洲內亂,對於他們自身的安全有著非常大的好處。
蘇聯人同時,也希望日本不要繼續進犯中國,因為日本在遠東地區獨大的話,蘇聯也不是很想看到。
同年十月,日蘇簽訂互不侵犯條約。
宋暘穀看到的時候,很沉默。
他在寫第71封控訴信。
日期沒有寫,隻是安靜地裝起來。
上海的夜裡依舊熱鬨,彆人打仗的時候,我們一直在打,一直是戰時狀態,所以影響並不是很大。
大洋彼岸的英國水深火熱,日本人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他們更瘋狂了一些。
十一月,湖北告急。
十二月,浙江江西特大城市被攻占。
一月,福建湖南吃緊。
次年六月,繼中央政府從南京中轉武漢後,再次由武漢內部遷移至重慶,全部整體遷移,我們留在這些地方的,隻有辦事點,臨時辦事處了。
因為淪陷區的原因,辦事處也全部轉移為地下,大量的聯係工作人員全部轉為暗樁,與此同時也成為了一種兼顧多種工作的職業,特務不太合適,地下工作者也不太合適。
泥牛入海一樣地隱藏起來,上海很多人去香港避難。
扶桑看到德國突然掉頭打蘇聯的時候,也愣神了很久。
這意味著,全世界,都開戰了。
全世界,打成了一片。
所有人都沒想到,德國人吊打英國的時候,他會真的像是之前英國說的那樣,掉頭去打蘇聯,很瘋狂。
像是當初閃擊波蘭一樣的速度。
國內,日本人的侵占速度越快,攻占的特大城市、大城市越來越多,但是他們隻敢在城內,兵力過少,整個日本才多少人呢,他們管理不過來,又懼怕中國人多鬨事。
城外有零散的部隊兵力,被日本人占了城池之後就隱藏在郊區,日本人出城一次都很謹慎,不小心就會被伏擊。他們也沒有精力去搜查絞殺,也找不到在哪裡,隻能掃蕩,配備齊全地定時出去浩浩蕩蕩地掃蕩。
城內的人呢?他們也抓不過來,遺留下來的來不及撤退的人太多了,他們從事各行各業,各方麵都在進行滲透,獲取情報。他們抓也抓不過來,證據確鑿抓到了的很殘忍地對待,但是後麵的人還是前仆後繼。
就連扶桑這邊的看管,都鬆了很多,不得不考慮的一個事情就是,日本人很少,而我們人很多,而且日本人做到了一個事情,就是基本上讓所以中國人都很反感,這是他們前期喪心病狂的事情做太多的後遺症。
似乎成敗隻是早晚的事情了。
扶桑寫信,讓宋暘穀跟著大家一起去香港避難,暫時離開上海,西方在打戰,根本沒有時間精力管租界的事情了,租界現在日本人的勢力非常的跋扈囂張。
幾次三番要抓宋暘穀進去未遂。
宋暘穀無動於衷,小洪先生幾次三番邀請他一起去,“那邊我都打點好了,有一所公寓,那裡是英國人在管事,很多英國人也去了。”
不會比上海差的,而且小洪先生原本就是香港村屋出來的,他這個時候是願意暫時去香港的,“等一年半載的,局勢很快就會明了,到時候可以再回來的。”
他看宋暘穀,還是很欣賞的,兩個人很合拍,宋暘穀幫他很多事情,全部是為了宋太太,“宋太太的事情的話,沒辦法,現在看管比之前要鬆懈很多,那邊的日本人很少,但是還是沒有辦法出來的。”
這個是現實,你要接受,人要在最恰當的時機去做最合適的事情,要看長遠的,你現在留在上海,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你是個男人是不是?
小洪先生覺得應該會走的,不然你在這邊,給日本人找把柄,抓起來的話,難道就有好果子吃了。
宋暘穀不動,他也不多說什麼,“我還是留在上海。”
宋映穀是要走的,他們之前得罪寧先生跟日本人太深了,不走的話,也有些怕,苦口婆心的,他還特地去南京一趟給扶桑帶口信,希望扶桑勸勸他。
如果宋暘穀走了,那麼香港離南京很遠。
她們可能一個月不會通信一次了,在過去的三年裡,宋暘穀依舊是每周末來南京,風雨無阻。
你問他上海的夜生活是什麼,上海的名媛是什麼,上海的風景是什麼,前麵兩個他都沒看見,看不到,眼裡沒有這些東西。
但是他看了不少上海的風景,春天的時候看花,雨季的時候看雨,秋天的時候看紅葉,冬天的時候看雪,他都看過,一個人去看過。
街頭巷尾的,哪家的點心零食好吃的,他也都知道,每周都會去買,有時候夏天帶過去不太好了,壞了,他就加冰塊,扶桑吃到嘴裡也覺得好吃。
她說好吃的話,下次就一直買。
她喜歡吃甜的嗎?
不喜歡,小時候想吃甜的,因為沒吃過彆的好吃的,長大了就喜歡吃好吃的,吃各種好吃的飯菜了。
但是宋暘穀給帶的點心零食,讓她一次一次地,在南京這樣看不到未來的□□生活裡麵,活得挺快樂,那樣地開心無拘無束的。
她的膽子很大,在很詳細周全地安排下,她約宋暘穀在裡麵見麵。
是夜裡,黑漆漆地,也是雨季大雨。
宋暘穀穿著雨衣進來的,黑色的皮鞋裡麵都是水。
看守的還是那個人,“他們晚上喝酒都睡了,隻有外麵看守的,你們彆開燈彆有動靜,不能太久了,一會兒就得走。”
不放心,“我就在門口兒蹲著,來人了我上去打招呼,你就藏起來。”
帶著人進來,不容易的。
看得清什麼?
什麼也看不太清,今晚剛好沒有月光。
扶桑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看他,他把門關上。
好幾年未曾見麵了,見麵之後的樣子,誰也沒有仔細想過,就還是以前的樣子。
宋暘穀看她,知道她過的不好,但是沒想到她見他笑的那樣開心,“哈哈,宋暘穀,好久不見你啊,我的先生。”
她要給他一個很大很大的擁抱,是舊衣服舊布鞋,像是她小時候的衣服一樣,有些破舊寒酸。
宋暘穀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外麵的雨很大,嘩啦嘩啦地,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床邊,宋暘穀掏出來一個盒子。
“新買的,以後彆賣了。”
你在黑暗裡麵見過最閃的東西是什麼?
星星是不是?
扶桑的回答可能不是。
她看到的是鑽石。
很大一顆,很閃,很亮眼,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