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疼。
疼得要命。
而且很多人做了依舊會死,因為消炎藥不夠,有的傷口就用鹽。
鹽在戰時狀態下,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扶桑就拉著宋暘穀的手,她問醫生,“疼嗎?”
醫生看她一眼,不是很忍心,女生在隊伍裡麵基本上沒有,除了彙演的時候,隨軍的就更少了,前麵還在打仗,炮聲能聽到,缺藥缺的厲害。
宋暘穀的手都在發抖,他渾身冰涼的,手都帶著一股青色,緊張到呼吸都覺得困難,旁邊人先發現他不對的。
扶桑躺在那裡,還是拉著他的手,“你先出去,我沒有事,我覺得不是很疼,我現在感受不到疼,有時候疼也是一種很好的感覺,你出去。”
承恩就趕緊拉著宋暘穀出去,出去他就哭。
自己坐在石頭上,本來是蹲著的,然後下一秒就開始落淚。
落淚的時候,真的是淚如雨下。
承恩就站在那裡看著日頭,一點一點地,雲從上麵飄過,他得一直看。
不能低頭,因為宋暘穀抽抽噎噎地一直哭,哭的很忘我。
也許他有許多傷心事,但是這樣的清創也不止有今天這麼一次。
他傷口上發炎的,撒鹽他都不覺得疼,扶桑的話,好歹還有一些消炎藥呢。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想去上海,去香港,那邊治療條件更好。
但是過不去,路上就能給人逮住滅了,現在已經不能完整地穿過大半個中國了,敵我之間的界限已經沒有了,基本上打成一團了。
扶桑真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很安靜,醫生收起來紗布,扶桑還在問,“怎麼恢複的會更好一點呢,需要我做什麼。”
求生意誌這樣的頑強,她很想恢複,很想好,醫生就笑了笑,“好好吃飯,不要扯到傷口,儘量不要動。”
“這樣的話,幾天能好呢?”
“看清創情況,如果乾淨的話,也要半個月,如果不乾淨的話肯能要更久。”
每個人恢複能力不一樣,有的人清創一兩次就可以了,但是有的人,清創就一直斷斷續續的,清完好一點,第二天又嚴重了,這是體質的問題,體質的話,他也說不清楚。
有的人清創沒辦法的話,就這樣沒了,很多很多這樣的戰士。
其實如果有好一點的藥的話,會更好一點,但是沒有,都缺藥,就是司令的身上,也就帶著一點藥粉罷了,進口消炎藥搞不到的。
國內之間就是斷貨。
扶桑笑了笑,“早知道當年去學醫了。”
跟著伍德去學醫,現在才知道,學醫能救人,最起碼傷員能救一半兒。
等第二次清創的時候,宋暘穀還是出去。
等著人走了,他再進來。
裡麵多久,他就要在外麵哭多久,也沒有聲音的哭。
進去的時候就擦擦眼淚,什麼也不說,還是坐在扶桑旁邊,扶桑沒有力氣跟他說話,他沒有那樣地勇氣去讓她再耗費一點精力。
她身體就是不太行,在裡麵虧著了。
宋暘穀一樣的傷口,就恢複的要快。
等下午扶桑睡覺的時候,他就去跟人家換東西,身上的錢不流通,就用手表,換了一隻土雞回來。
拿回來也不會搞,請廚房做的話,人多也分不到,就自己殺雞,也不知道怎麼殺的,承恩回來的時候,就看那雞上麵怎麼那麼多毛呢,全是那種小絨毛。
這樣子,沒法弄了,宋暘穀在一根一根摘下來呢。
“皮給撕了吧。”承恩接過來,把皮給撕下來了。
他手腳利索,給宋暘穀打水洗手,沒有香皂,一股子腥味,就用土喊他搓搓手,“不然有味道。”
宋暘穀就起來了,他很沉默,但是大家都給他起個外號,因為愛哭,大家都很關注他。
許老官的人已經回去了,就承恩在這裡,宋暘穀很擔心扶桑傷口,這個事情還是要托承恩去做,“你一個人,找藥去。”
扶桑下午的時候,又起熱了。
得找藥。
沒有聯係上伍德,不然他很多同行在的話,應該會有儲備藥。
承恩最起碼就得去托關係找,回上海也好,去北平也好,香港也好,得找點特效藥。
承恩覺得有點來不及,一來一回的話,時間太長了。
但是看宋暘穀低著頭蹲在那裡,他覺得自己做點希望不大的事情,也能做,最起碼也是有點希望。
趁著夜色掩蓋就進城了,他得坐火車走,不然更來不及了,打算先回上海,再聯係香港那邊。
時間都是催著人在做事的,你隻想一個事情的話,就來不及了。
你得想很多很多事情,全部安排好,嚴絲合縫的,才能保證最大效率地做事。
扶桑這個傷口不恢複,就特彆的拿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