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暘穀呢,打的也很鬼,他自己頭是一會起來,一會下去的,你瞄準他就很困難,而且他前麵,自己設定了障礙物,不知道哪裡撿來的頭盔,就堆著在前麵擋著。
還是有槍打過來。
他一下就低下頭來,從坡上滑下去了。
機槍不能閒著啊,一分鐘多少發子彈,得頂上去。
她不會打這個玩意,但是會學,自己很熱血,乾一個算一個,生命麵前,人人平等,她打死一個日本人,值了。
手跟胳膊就吃不住,跟拉開了一樣的疼。
不知道怎麼打的,不知道打了幾分鐘,日本人就退下去了。
強攻不上,就不打了,歇歇氣想點陰招再打。
日本人烏拉烏拉地開始歡呼,許老官搞不懂,“怎麼的,瘋了,打不過還在那裡高興呢,我看這些人腦子就壞了。”
扶桑豎著耳朵聽,彼此都能看見的視線之內,以各自的戰壕為界限,露頭就打,隨時開火,但是又不會輕而易舉地開火。
宋暘穀擦槍,突然開口,“太平洋戰爭,日本打了。”
扶桑突然倒吸一口冷氣,“跟誰?”
“美國。”
她的心突然跳的很快,這意味著什麼?
在太平洋,這個充斥各種殖民勢力的複雜地形中,航運海運乃至製空權極其敏感的地方,由日本單方麵發起戰爭,對美國進行偷襲,因為在近期的時間內,美國跟英國還有蘇聯同盟,對出口日本的貨物進行了強大的限製。
日本貧乏的國內資源不足以支撐其曠日齒距的戰爭,依賴美國進口的石油棉花等物資,並且在航運的過程中,途徑太平洋,美國人在太平洋放了自己的眼睛,密切關注遠東情況,相當於掐住了日本的喉嚨。
資源,永遠是戰爭發起的一個重要原因。
因此伸不直鬼不覺地,日本人偷襲。
並且成功偷襲。
這是他們的一種勝利,因此他們都在歡呼給了敵人重重一拳。
並且如此下去,摧毀太平洋的軍事力量,把英國人跟法國人的殖民地權益瓦解,實現去全球統一的目標,非常地有利。
打都打了,不如打一場大的。
是的,日本人侵犯中國,我們已經覺得是天人說夢,狼子野心了,但是實際上,他的目標,放的更大,更遠,全球戰場上,到處都彌漫著日本人的身影。
南擊太平洋,北進遠東蘇聯。
北進的過程中,遭遇了蘇聯的沉重打擊,馳名中外要了我們整個東北的關東軍,被蘇聯吞了胳膊腿,一蹶不振,其陸軍精銳大多死在了這次北進蘇聯的路上。
跟德國東西兩路吞並蘇聯的夢想,也宣告破產,因此窮途末路,隻好南下太平洋征戰。
這個民族,確實是很能打,什麼都敢想敢做。
第三十年冬,日本海軍無線電靜默,趁著大霧偷襲太平洋艦隊,直擊美國海軍的心臟,也標誌著日本軍方勢力,完全偏重東南亞和太平洋。
中國戰場上的壓力,大大舒緩。
這對日本人來講,是一個短暫的勝利,不是愚蠢,是聰明。
可以讓美國艦隊重創,贏得了作戰調整的時間,儘可能地吞噬殖民地資源。
扶桑跟宋暘穀靠在一起,休戰的時候,他們撤退了,防線往後,儘量縮小,包圍圈也越來越小。
扶桑很有心情,“我們會贏。”
不是這一次圍剿,而是整個戰爭的勝利。
她能看見勝利的曙光,日本人在打消耗戰,他們不太行了,大量的人在中國戰場之外,他們很著急。
再一個,他惹了美國人,美國人很要麵子,不會善罷甘休的,隻怕太平洋的海水,美國人終歸都會讓日本吐出來的。
許老官不懂這個,他把炒米一把一把塞在嘴裡,乾的不行,沒有水,水源離著很遠,也沒有下雨。
人一晚上不喝水就很難受了,更何況是打完仗之後呢,他越吃越乾,乾的人難受,渾身都乾巴的一樣。
兩個路子,一個是突圍,一個是投降。
第二個不如去死,因此還是突圍。
突圍出去,能活著的就看自己了,許老官下麵的人很忠心,這個時候是能站出來護著他周圍的。
還有一匹馬,上去能跑,高參也可以在馬上,還是那句話,打仗少有死參謀的。
隻聽說過死將軍,沒有死幕僚的。
噠噠噠上馬,前後簇擁四個小組,二十餘人,研究之後從南邊的山突圍,一個是因為山高路陡,便於隱蔽,一個是因為從南邊翻出去之後,接近另一個駐軍部隊,可以求助,他求援的通訊兵,大概都被日本人阻擊了。
可以有一絲活路。
宋暘穀跟扶桑的話,他們沒有動,跑不過人家的,許老官路過宋暘穀,含淚拍了怕他胳膊,給他一捆手榴彈。
他們突圍之後,日本人會馬上上來,這個炸藥的話,是留給自己的,不要讓自己成為俘虜,不要讓這些傷號成為俘虜。
宋暘穀接過來,很多,扶桑拿了一半,靠著在自己腰上。
他們不走了,也不麻煩人家了,出去了也是累贅,許老官能走,他們是怎麼也走不出去的,打仗能力不行,也無人護衛的。
這裡還有這樣多的傷號,其實留在這裡都是等死的,大家都很沉默,習慣這種沉默。
許老官的黑馬衝出去,前後有人簇擁著,馬上槍聲一片混亂。
有人開口,“你們走吧,炸藥給我。”
走了也許還能有一絲路對不對,比這個山洞要好很多。
扶桑搖搖頭,累了,跟宋暘穀守著門口,兩個人靠著在一起,很渴很渴。
他們希望日本人搜查不到這裡,但是幾乎不可能的。
她講不出一句話來,宋暘穀也是,嗓子裡麵像是有沙子,直接在摩擦。
拉起來扶桑的手,有陽光,投射在門口,他拉著手在光下麵,看著扶桑,什麼也沒說。
扶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