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秦王去邯鄲,路上可都是白衍立功。
甚至聽說,在邯鄲,趙太後死前,曾親口囑咐過秦王,重用白衍,不管這個傳聞是真是假,但曾經白衍為趙太後尋藥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父親與祖父都說過,秦王在一日,那些士族想要誣蔑白衍,難如登天。
“為何那時候,自己就迷了心竅!貪生怕死?”
呂生抽泣著,擦了擦臉,淚水早已經打濕整張布滿悔恨的臉。
然而此刻再是悔恨,也根本沒有辦法。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得不到。
而是明明得到過。
如今眼睜睜的看著離去,而無法彌補。
就是呂生臉皮再厚,一想到,當初在酒樓得意洋洋的說出那些話,都沒臉再去見那少年。
“嗚嗚嗚吾,羞愧矣!”
呂生情緒終是崩潰,說著就要去撞牆。
幸好一旁仆人見狀,死命攔住。
許久後。
絕望的呂生,想不開、鑽牛角尖的勁頭過去,才緩緩認命一般,一臉淚水,雙眼失神的癱軟坐在地上。
看著眼前的竹簡,呂生看著上麵露出來的字跡,一臉恍忽。
竹簡上。
甘泗還寫著,想讓他去上郡一趟。
但甘泗怎麼可能知道,很久之前,他呂生由於貪吉避凶,草率做出的選擇。
完了!
徹底完了!
呂生一想到當初他親口對那少年,也就是白衍說的話,就滿是絕望。
“少掌櫃,少掌櫃你且在這裡等等!”
仆人看著呂生冷靜下來,被嚇得冒出冷汗的仆人此時也不敢耽擱,連忙轉身朝著府邸外走去,準備把這件事情告知呂父。
然而就在仆人走後沒多久。
突然間。
一直失神的呂生,似乎突然想起什麼,頓時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還有辦法!”
呂生想到什麼,突然回過神,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簡,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朝著書房外跑去。
片刻後。
等呂父與呂生的祖父來到書房時,早已經沒有呂生的蹤影。
“怎麼回事?生兒呢?”
呂父眉頭微皺,轉頭看著仆人。
“方才少掌櫃的還在這裡!”
仆人聽到呂父的話,一臉慌張的指著書房內。
一旁的老者見狀,有些疑惑。
作為呂生的祖父,老者從未見過呂生露出仆人方才形容的那般模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居然能讓呂生,近乎崩潰。
.........
鹹陽城內。
正當呂生知道衍便是白衍的時候,白裕的府邸之中,白裕正在與胡全的次子胡母敬,在涼亭閒聊。
“子都兄,此番王上特地召你回鹹陽,定是準備重用!”
白裕笑著說道。
胡母敬抬起手,對著白裕拱手輯禮,搖了搖頭。
“敬,武不如兄長與白裕兄,可領兵伐戰,為秦國擴土攻城,文也難登廟堂大雅,此前能得一城令,也多有父親影響,此番回鹹陽,恐有負王恩!”
胡母敬是胡進的同父異母的胞弟,為齊女在齊國所生。
這也是比起胡進那般領兵伐戰,在齊國長大的胡母敬,更像其父胡全,一身儒士裝,彬彬有禮的模樣,氣度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士人。
“子都,還是與從前一樣啊!”
白裕看著胡母敬,笑著搖頭打趣一句。
在鹹陽城,論文字書寫,白裕不敢說胡母敬能超過李斯、趙高,但白裕敢篤定,胡母敬絕對不比那二人差。
更何況在學識方麵,李斯雖然出自名師大家的荀子,但胡母敬同樣也博古通今,精通六國文字,對於古籍典故、百家之學,了然於胸。
可惜的是,由於胡母敬在齊國長大的原因,胡母敬就是不願意為秦國效力,也是因此,一直都在藏拙。
這點除了胡進與胡老,便隻有白裕清楚。
甚至胡進的生母都不知道。
方才。
對於胡母敬歸來,白裕說王上定是準備重用,但言外之意便是詢問胡母敬,這一次是否有想過為秦國效力。
而後麵胡母敬的回答,也是告訴白裕答桉。
故而白裕才會說胡母敬還是與從前一樣。
“韓、趙,已滅!胡老年事已高!”
白裕看向窗外,說完之後看向胡母敬:“子都真不考慮進入廟堂?”
涼亭之中。
胡母敬聽到白裕的詢問,那留著整齊胡須的嘴角,緩緩上揚、
“有兄長與白裕兄在,敬去不去朝堂,又有何異?”
胡母敬笑著打趣道。
白裕想把話題說得嚴肅一些,然而胡母敬可不會給白裕這個機會。
“你啊!”
一句莫非他不去朝堂,日後白氏便不念舊情?讓白裕頃刻間哭笑不得的看著胡母敬。
不過還未等白裕說什麼。
這時候,書房外一名仆人,急匆匆的走來。
“大人,大人族人仲兄,已經來到府上!”
仆人對著白裕稽首說道。
白裕聽到仆人的話臉色頓時露出笑意,看向胡母敬。
胡母敬聽完仆人的話,也有一些意外,他沒想到今日白岩居然會來這裡。
正當二人思索間,對視在一起。
不遠處的院子內,就看到白岩一行人走來的身影。
伴隨著白岩等人跟著仆人走近,來到涼亭之內,胡母敬與白裕紛紛起身。
“敬,見過仲岩兄!”
胡母敬拱手輯禮道。
胡氏與白氏是世交,胡母敬雖然是在齊國長大,但後麵到秦國後,自然與白氏逐漸熟起來。
而且說起來,當初比起一直駐紮在上郡高奴的白裕,在秦國行商的白伯、白岩,才是最常與他見麵的人。
“子都也在!”
白岩見到胡母敬,拱手還禮,十分意外。
方才從齊國過來的白岩,也沒想到眼下胡母敬居然在白裕的府邸之中。
見狀。
白岩心中隻能忍下的著急,看著一旁白裕一眼,隻能等胡母敬離開,才能與白裕說白衍的事情。
“仲兄,坐!”
白裕在與薛氏輯禮後,看著輯禮的白君竹與白映雪,緩緩點頭,隨後便讓伸手示意白岩坐下來說話。
“仲兄來得剛好,子都好不容易從偏遠地方,被召回鹹陽城,如此開心之事,今晚定是要不醉不歸才行!”
白裕跪坐下來後,笑著看向胡母敬,隨後又看向自己的兄長白岩。
胡母敬見狀,清楚生性直爽的白裕,今晚定是要一起飲一頓酒,於是抬起手,笑著點點頭,答應一起。
白岩看著白裕與胡母敬,也笑著點點。
涼亭內。
白映雪此刻看著叔父白裕,急得都快抓破衣角。
此刻白映雪恨不得立刻拉叔父白裕到一旁,告訴叔父那少年的事情,長姐的未婚夫根本不是,不對,是那人一開始根本就不是鄒興。
叔父曾經把所有白氏鐵騎,托付給的那少年。
是白衍!
但根本不是鄒興!
就是說那少年在得到白衍這個姓名之前,他們所有人,連同叔父在內,其實說所有人都不清楚那少年到底是誰,叫什麼,從何而來。
白映雪心中無比焦急,巴不得立刻告知叔父,然而眼下看著胡母敬叔伯在,她又不能開口。
這乾著急的心情幾乎壓抑得她要抓狂。
“我們先走吧!”
薛氏看著白映雪的模樣,發現就連一旁的白君竹,都有些不平靜,於是想了想,便準備帶著兩個女兒先離開。
白衍的事情,等白裕有空再說。
“嗯!”
白君竹聽到母親的話,點點頭。
白映雪也隻能附和,不過點頭時,白映雪看了叔父一眼。
剛好這時候白裕也因為聽到薛氏的話,而看向兩姐妹。
“你們二人先下去好好休息!”
白裕說道。
白裕沒有注意到白映雪的異常,隻是以為是因為一路勞累,舟車勞頓,這才一臉疲憊之色,想要早點去休息。
在白裕眼裡,仲兄已經帶著妻女前往齊國歸來,也就是說,祭拜鄒氏的事情已經做完。
想到這裡,白裕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那小子,日後鐵板釘釘是他們白氏之人,以後他也算是做實這個叔父。
一想到那小子如今的名聲,一想到那小子率領白氏鐵騎,做到一件件赫赫有名的事跡。
“眼下就等那小子回來!”
白裕越想越是喜悅。
也在心中決定,如此開心之日,今晚說什麼都要喝得大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