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郡監禦史!
監禦史,隸屬禦史中丞,負責監察郡守與其他官員!
這個官職說大不大,但權利說小也不小,沒有多少實權,卻又能監察郡內所有官員、官吏,直接呈書鹹陽。
而表兄孇由,因為功勞不足,隻能擔任臨淄城的獄掾,主管牢房、囚犯,職位並不算高,但勝在地方好,畢竟臨淄可不是什麼小城邑。
“今日怎麼回來那麼快?”
範恏這時候也跟著孇穀,來到涼亭,一邊幫孇穀褪下官服,一邊詢問道。
“還不是那齊郡各城邑的士族,都趕著忙著去巴結孟尚、秦固!孟尚、秦固都忙著飲酒作樂呢!”
孇穀解釋道,隨後看向白衍。
“這段時日,不僅僅是楚魏燕三地舊族,就連齊地的士族,可都高興著呢!一個個都巴不得你小子早些離開臨淄!”
孇穀沒好氣的說道,雖說知道那些士族很勢力,但也沒料到,居然變臉那麼快,隨著孟尚、秦固來到臨淄,所有士族明裡暗裡,都想要讓白衍儘快離開齊地。
若是之前,孇穀或許也不會那麼介意,但眼下,小外甥可是一直幫著齊地的士族,準備將楚魏燕三地舊族趕走,這倒好,前腳郡守、郡尉方才到任,後腳齊地的士族,便想著如何把幫助他們的白衍趕走。
孇穀都忍不住,憋了一肚子心火。
“小舅父,消消氣!”
白衍看著小舅父孇穀的模樣,笑著拿起茶壺,給小舅父倒上一杯。
“消氣?他們恨不得你能明日便離開臨淄!”
孇穀歎口氣,拿著茶杯便喝起來,似乎想要用茶水,澆滅心中的不忿。
“將軍!有士人特地前來稟報!言田升在郡守府內,被郡守下令抓起來,正押送城外斬首!”
孇穀正準備說話,這時候一名秦軍將士,急匆匆的跑來,對著白衍拱手稟報。
白衍聽到秦軍將士的話,神色一變,連忙放下茶壺,起身後,便朝著府邸外走去。
孇穀、孇由見狀,連忙對視一眼,也起身跟在白衍身後,一同離開。
府邸外。
兩個二三十歲的士人男子,正在來回踱步,神情滿是著急,而一邊的一名學子裝扮的人,更是帶著少許哭腔,目光一直看著府邸大門。
終於,等看到白衍身影出來時,三人神情一震,連忙上前。
“武烈君!還請武烈君去救救公子升!”
“還請武烈君救公子升!”
三人對著白衍哀求道,絕望的神情中,似乎生怕白衍不願意出手相救。
“上馬車!”
白衍對著三人說道,隨後直接從三人身旁走過。
刹那間,三人全都一臉意外,隨後喜極而泣的三人,顧不得其他,連忙跟在白衍身後,朝著馬車走去。
臨淄城內的街道上、
馬車之中,孇穀、孇由,聽著男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全都皺起眉頭。
“這田升瘋了,居然當著孟尚、秦固的麵,辱罵秦國!辱罵秦人!”
孇穀歎口氣,隨後有些擔憂的看向白衍。
在這樣的情形下,白衍想要救田升,可並不容易,孟尚、秦固不一定會放人,甚至因為有救田升之舉,日後引來麻煩。
“武烈君,還請武烈君,一定要救救公子!”
三人中,兩人是田升的好友,一人是田升的門客,在見到孇穀的模樣後,知道眼下,隻能靠白衍。
“放心!”
白衍看著三人,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有些皺眉。
臨淄城門下。
人山人海的齊國百姓,以及數不清的商賈,士人,直接把城門,乃至城門內外,全都圍堵得水泄不通。
白衍在街道上,馬車便已經行進不去,於是著急的白衍直接下馬車,在將士的保護下,步行走去城門外。
“讓開!讓開!”
“全都讓開!!!”
伴隨著一名名秦軍士卒的驅趕,好不容易在人海之中,開辟出一條道路。
隨後,等白衍從人山人海之中,來到處刑的地方時,映入眼簾的,是公子升已經被褪去外衣,身穿裹衣,被綁在木棍中,一名手持劈斧的劊子手,正準備行刑。
“住手!”
白衍怒喝道,隨後在無數人的目光中,快步來到木架旁,看向田升一眼,隨後看向劊子手。
“此人不能殺!放人!”
白衍從懷中,掏出將印證明身份後,便直言放人。
“武烈君,此人乃是郡守,直言要處決之人!這……”
劊子手看著白衍,自然知曉白衍的身份,然而對於劊子手來說,郡守的命令,也同樣重要,他亦不敢違背。
“衍會親自去與孟郡守說清楚!”
白衍知道劊子手的難處,於是讓其放心。
說罷,白衍便讓田升的那兩名好友,以及其門客,去給田升鬆綁。
白衍看著被攙扶起身的公子升,這時候注意不遠處,人山人海的百姓中,一名官吏急匆匆的走來。
“白衍……為何救吾!吾辱秦!救吾,得不償失!”
身後傳來公子升的話,讓白衍微微側頭,但卻並沒有去看公子升,也沒有回答公子升。
看向走過來的官吏一臉著急,為難的模樣。
“還請勞煩告知郡守,此人,白衍便先帶走,若是郡守問其緣由,便言此人先前有功,於白衍亦有相助之情,今雖有言語之失,罪不至死,不救,有負於人,王上賜白衍湛盧,負人之人,何德持劍!還望郡守容許白衍一些時日,白衍親自向王上求情,若王上怪罪,白衍願受王上降罪!”
白衍對著官吏拱手說道。
眾目睽睽之下,白衍的一番話,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彆說城外無數齊國百姓,就是那些商賈、士人,都被白衍的這一番話,給弄得目瞪口呆,白衍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這是要死保公子升!
湛盧乃是仁義之劍,是昔日嬴政賜給白衍的名劍,白衍以公子升有功,有相助之情為由,逼著郡守做選擇,要麼放人,日後白衍與公子升是死是活,都聽嬴政做主,要麼不放人,白衍就不配再佩戴湛盧,可湛盧,乃嬴政所賜。
孇由懵了,就連一旁的孇穀,也都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白衍,不明白為何侄兒寧願拿著湛盧,也要力保田升,田升明明不過是一個亡國公子,而且還是一個滿心抱怨,對於白衍隻有麻煩的人,根本沒有一絲好處。
公子升也懵了!
自從齊國滅亡後,一直渾渾噩噩的公子升,此刻在好友、門客的攙扶下,都張著嘴,怔怔的望白衍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