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
武烈君?
武烈君,白衍!!!
刹那間,一個念頭,緩緩從村民的腦海裡響起。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後,全都臉色大變,瞪大瞳孔,一臉驚訝駭然的全都望向小苑內,那個身穿秦甲,帶著爵弁的男子。
白衍!
水衍便是白衍!!!
水村的水衍,便是秦武烈君白衍,臨淄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秦國大上造!!!
這一刻,彆說霧與所有村民懵了,就是衍父、孇氏,也都微微張嘴,神情呆滯、木然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令史,隨後看向身旁,穿著秦甲的次子。
自己的兒子,自己的次子,便是這些年來,到處都在流傳的秦國將軍?
那個在秦國位高權重,不僅有封地,還是秦王嬴政心腹的白衍?
衍父那老實木訥的臉上,徹底懵了,孇氏也好不到那裡去,而水壽更是如此,一臉迷茫的看向自己仲弟。
一旁,筠寒那依稀還能看到淚痕的臉頰上,此刻也麵無表情,怔怔的看向自己的小叔子。
白衍?
她聽過無數遍的秦國名將,她長子乃至村中孩童,爭吵過無數次要當的秦國將軍,居然……
是自己的小叔子?
小苑外。
所有人都麵露呆滯的看著水衍,看著水衍對著令史還禮的模樣。
白衍說什麼,小苑外的水村村民,此刻已經聽不到,所有村民此刻腦袋都在嗡嗡嗡的響。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從小到大,被他們嘲笑的水衍,便是這幾年,外邊四處流傳的秦將白衍,為秦國領兵滅魏,破楚的人,那個秦國將軍!
所有水村的村民都驚呆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對視一眼,隨後便是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驚恐、害怕……
“完了!完了!完了!”
突然,一個婦人癱軟坐地,麵色無神的模樣。
村民紛紛轉頭看去,這才看到是餸婦人,一臉害怕的模樣。
見狀,村民都能理解,畢竟當初這個餸,往日裡沒少嘲笑水衍,更是經常當麵嘲諷、欺負小時候的水衍,哪怕是麵對護子的孇氏,餸也沒客氣,沒少與孇氏吵架,言語之中也諷刺過孇氏。
如今。
看著小苑內,那個小時候被餸嘲笑的小孩,眼下已經身穿秦軍衣甲,帶著爵弁,命令一個個秦軍鐵騎士卒,再想到方才那些前來欺負衍父一家的其他村子村民。
彆說餸,就是曷與其他村子的婦人,隻要是那些與孇氏爭吵,或者嘲笑欺負過水衍的人,此時全都腿腳發抖。
而往日與餸嘴巴一樣厲害,喜歡背地裡說人壞話的曷,更是腿腳顫抖間,一股水液,順著褲子流落地麵。
村中的男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麵色恐懼,看著四周,還有遠處都有秦軍士卒,手持長戈或者利劍、弓弩看守,望著那些目光凶狠的秦軍士卒,誰都不敢亂動。
可一想到,若是水衍怪罪他們,那他們一直以來的好日子,恐怕就到頭了,再也不能自由的在家中田野來回,日升而出,日落而歸,甚至連命,都保不住!
想到這裡。
村裡的男子,一個個的臉色,要多害怕就有多害怕,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要多後悔就有多後悔,六神無主的村民,此時全都慌亂的左看右看,希望能求助於村中的老者,或者與衍父一家關係還不錯的人,希望他們能幫幫說說話。
小苑內。
白衍與令史還禮後,便轉過頭,在兄長的注視下,一步步靠近。
“兄長,這下可否告訴仲弟,方才是何人,動手打的兄長?”
白衍停下腳步後,便直勾勾的看著兄長,望著兄長臉上的傷,看著兄長被打的模樣,白衍再一次詢問。
不過與之前詢問不同,這一次,白衍身後,卻是站在一個個驍勇善戰的秦軍將士,更有宴茂、牤等秦軍將領。
“仲弟……”
水壽看著自己的仲弟,望著仲弟那熟悉的眼神,關心的語氣,短短一句話,便讓水壽陌生的情緒逐漸在心中消失,而聽著仲弟的話,水壽哪裡還不明白,仲弟這是要為自己做主。
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臉是傷時,水壽沒有哭,而眼下仲弟的一句詢問,卻讓老實的水壽,眼中泛起水潤。
看著仲弟穿著秦軍衣甲的模樣,威風凜凜的模樣,水壽揚起欣慰的笑容,似乎在說,仲弟長大了!
可以為他這個兄長,出頭了!
但對於仲弟的詢問,水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水壽不知道,他這一開始口,方才打他的幾人,會被如何仲弟如何對待。
“是他,方才是他,將軍,武烈君!方才吾沒有動手,是他們打的人,是他們!!!”
“武烈君,是他們,方才是他們四人,打得最厲害!”
白衍看著兄長水壽,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與兄長對視一眼,緩緩轉過身。
這下,就是兄長不說,白衍也已經知道。
“仲弟!”
水壽看著仲弟水衍轉身,猶豫間開口。
白衍回頭,給水壽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後轉頭朝著那幾人走去。
看著求饒的幾人,沒人知道白衍對一名將士說了什麼,隻看到那幾名士人,直接被秦軍士卒拖走,離開院子。
在所有村民的注視下,白衍來到霧的麵前。
“方才多謝!”
白衍隻說一句話,看了霧一眼,便轉頭離開,並沒有行禮。
霧怔怔的看著白衍的背影,意外、驚喜、興奮、失望、後悔等等情緒,讓霧內心大起大落,此刻霧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方才他若是硬著頭皮,不顧對方的身份,硬是給衍父一家撐腰,那該有多好。
如此一來,眼下白衍定會記得他的恩情。
如今的衍,可是秦國武烈君,秦王嬴政的心腹啊!
霧一臉頹廢絕望的看著白衍離去的背影,整個人近乎崩潰,悔得心裡發苦,方才真的是蒙了心,對方的身份,就是得罪了又能如何。
他姐夫可是臨淄士族啊!如今無數士人都想巴結的人!
怎會怕一個與鞠駛沒有密切關係的人,彆說有密切關係,就是鞠駛本人,又能如何!
“武烈君!”
霧實在不甘心,忍不住輕聲開口。
當看到四周鐵騎將士,看到那些凶神惡煞,目光讓人膽顫心驚的秦軍將領,霧被嚇一跳,當看到白衍停下腳步,霧方才鬆口氣。
見到白衍回頭看過來,霧壯起膽子。
“若是有機會,在臨淄城內,霧可否在酒樓備酒,宴請武烈君?”
霧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此刻霧也隻能祈求,白衍能看在他們從小便認識,又在機緣巧合下,在陽夏見過麵,方才他也的確為白衍一家說話的情分上,給他一次機會。
霧一想到若是白衍答應,那在臨淄城,彆說臨淄的士人如何,就是姐夫,怕也會一臉討好的跟著他一同去。
霧清楚,隻要一頓酒宴,在其他人眼裡,他便也能算是秦武烈君的人。
安靜的小苑內。
白衍沒有回答霧,而是轉過頭,來到兄嫂身旁,看著滿眼忐忑的小束兒麵前,彎腰抱起自己的侄兒。
“叔父帶束兒去騎馬!”
白衍說道,與兄嫂對視一眼,隨後轉過頭。
“爹、娘,鐵騎已經南下,即將抵達臨淄城外,衍兒要去山外邊統領大軍!”
白衍說道。
這裡會有將士留下來看守,自己就在臨淄城外領兵,若是爹娘想見他,隨時都可以去。
看著本能點頭的爹娘,白衍知道爹娘眼下需要時間冷靜,白衍也不著急讓非要讓爹娘一下子適應過來。
“兄長,晚一點兄長再去接束兒!”
白衍離開前,看向兄長一眼,特地囑咐兄長晚一點再去接束兒。
小苑外。
水村的一個個村民,看著走出來的水衍,身後跟著令史以及一個個秦軍將領,秦軍將士。
此刻,所有村民全都緊張害怕的吞了吞口水,誰都不敢抬頭,似乎生怕水衍看過來,注意到他們。
安靜的氣氛中。
也不知道是哪個村民,突然呢喃一句。
“那老婦人說的,都是真的!”
若隱若現,恍恍惚惚的語氣響起。
一時間,不少村民都愣了愣,很快便反應過來,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曾經一個老婦人說過的話,一句被他們所有人嘲笑過很多年的話。
“我外孫,定會比你們有出息!定會有明君賢王為我外孫,封卿拜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