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喜歡住在爺爺奶奶家,因為在他們家,有好多好玩的。
江朝暉買了一副兒童羽毛球拍,帶著她在客廳打球,糖糖時常接不著球,可每當看見爺爺把球打到吊燈上,都會興奮得不得了。
範青英會要求她做算術題,還讓她寫字。糖糖學了十以內的加減法,給出正確答案的時候,都可驕傲了。至於寫字,雖然她寫的字歪歪扭扭像大餅,可好歹她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小孩子玩心大,學習的時候,也會開小差。糖糖也會沒耐心,這個時候範青英稍稍有些嚴厲,可江朝暉會無比感慨地說,彆把孩子逼急了。
趙姨還記得大少爺和二少爺兒時是在高壓之下長大的,興許是隔代親,又興許是老倆口逐漸上了年紀,開始反思改正,反正現在他們對糖糖的關心和愛護是完全沒毛病的。
不管是小倆口,還是範青英和江朝暉,他們如今目標一致,隻要糖糖每天都笑得像小花兒似的,健康快樂地長大,就足夠了。
糖糖是認真地邀請祝心和她一起住在老宅,祝心也是真心地考慮一番。
“最近你這麼忙,經常顧不上糖糖,要是在老宅住下,就不用來回跑了。”範青英說。
她們婆媳之間門的關係很微妙。
看起來似乎是針尖對麥芒,誰都看不上誰,但要說大矛盾,確實是不存在的。範青英有時候會被祝心各種離譜的表現氣到,可說人家幾句,人家不樂意聽,她也就隻好作罷。
從前範青英不了解祝心,更不理解她,不過自從糖糖來到家裡之後,總喜歡提起媽媽,慢慢地,範青英覺得兒媳婦也沒這麼不靠譜。
老宅很大,這麼多空置的房間門,讓祝心一起住進來,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範青英隨口讓她回去收拾行李,看起來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可心底卻很期待。畢竟隻要祝心住進來,小寶貝就不會走了。
“糖糖,媽媽跟著你一起住在奶奶家,那爸爸怎麼辦?”趙姨笑著說。
“一起來住呀。”小團子仿佛老宅的小主人,熱情邀請,“可以再整理一個房間門,讓爸爸住。”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直到這時,範青英才意識到,原來江屹和祝心在家一直是分房的。這小倆口,從剛結婚時,看起來就不對勁。隻是最近有糖糖夾在他們之間門,再加上綜藝中兩個人的表現,讓她誤以為,這對夫妻之間門沒有任何問題。
“江屹也住老宅吧。”江朝暉從樓上下來,態度和氣地說,“孩子這麼想留下,就在這裡小住一段時間門。”
隻不過,單從江屹的神色看來,江朝暉也知道,這事估計成不了。
和大兒子相比,二兒子要更加獨立,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十幾歲那年,他主動提出去留學,頭一年,就隻有寒暑假會回來暫住。慢慢地,他適應在外的生活,就很少回來了。學成歸國,他早已成年,決定獨自搬出去住,作為長輩,江朝暉與範青英也無法勉強。
一轉眼,其實他們和江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爸爸住在這裡不方便。”江屹淡淡道。
範青英神色稍頓。
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和江屹關係疏離,但這種事,還是不要讓糖糖知道更好。如果得知爸爸對爺爺奶奶這麼反感,孩子會怎麼想?
“為什麼呀?”
“因為老宅離公司比較遠。”
“可以開車哇!”
範青英和江朝暉對視一眼,才意識到自己的顧慮是多餘的。
江屹從來都是不願表露自己情緒的人,就連在他們麵前,都從未訴說不滿,更何況是在麵對糖糖的時候。
“就算開車,每天早上爸爸也得早起二十分鐘。”祝心輕笑,對糖糖說,“多辛苦啊。”
現在是冬天,就連每天早睡早起的小團子,清晨要起來去幼兒園的時候,也都會躲在溫暖的被窩裡耍賴皮,不願意起床。糖糖是個懂得為他人著想的小孩,聽媽媽這麼一說,一時沒想起大清早自己坐在兒童餐椅上吃早飯時,爸爸早就已經出門了,隻覺得要早起這麼長時間門,太可憐了!
“那就等到爸爸放假的時候,我們再來爺爺奶奶家住,好嗎?”糖糖軟聲問。
糖糖的小奶音脆脆甜甜的,像是在哄著爺爺奶奶,不讓他們傷心似的。
範青英的心就算是磐石做的,這會兒也已經化開。
“好啊。”範青英溫聲道,“奶奶在這裡等著你們一家人。”
江屹抬起眼。
在糖糖麵前的範青英,不再是雷厲風行、不近人情的範董,而是孩子的奶奶。
這當奶奶的,和孩子爺爺一起,將他們一家三口送上車。
車子發動時,江屹看了一眼後視鏡。
範青英與江朝暉站在原地。
見他打開車窗,便同時朝著糖糖揮手。
小團子的笑臉軟軟的,趴在車窗上和他們道彆。
直到車子漸行漸遠,逐漸駛出視線範圍,範青英和江朝暉才回頭。
江屹開車駛出彆墅區,剛要彙入主路,忽地聽見糖糖“哎呀”一聲。
“爸爸,我忘記帶小麗回家啦!”
小麗是糖糖的芭比娃娃。
她有三隻芭比娃娃,都是江朝暉買的,分彆叫小麗、小美和小紅。
聽見這三個名字,祝心有點頭暈。
沒有最土,隻有更土。
“那為什麼隻帶小麗回家?”
“因為今天我用剪刀給小麗剪了頭發,小麗會傷心的。”
糖糖在奶奶的幫助下,用兒童手工剪刀幫它修剪發型。範青英嘴上說著這有什麼好玩的,但抓著小麗的劉海時,一點都不客氣,讓糖糖剪短點、再短點。
等到理發結束之後,小團子看著變得不漂亮的小麗,差點要掉眼淚。
“奶奶說,頭發剪了很快就會養長的。”糖糖奶聲道,“隻要好好安慰,小麗就不會難過了。”
祝心沒想到,範青英居然會跟糖糖一起過家家。
小朋友天真無邪,她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她無情的事實——芭比娃娃的頭發根本就不會變長!
夫妻倆一同守護糖糖的童心,將車調頭,去接芭比娃娃回家。
特地讓趙姨出來開大鐵門太麻煩,江屹沒有將車開進老宅,而是停在不遠處。
母女倆一起在車上等待。
江屹下車,進老宅時,範青英和江朝暉還在小花園散步。
“你那車子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才掰扯完?”範青英問。
“理賠昨天就處理好了。”江朝暉說,“文森既要上班,又要錄節目,時間門一直配合不好。我雖然退休了,可彆人年輕啊,上有老下有小的,比較忙,這是沒辦法的事。”
“文森?”範青英睨他一眼,“關係都好成這樣了。”
“這小夥子做事很周到,和他聊了幾次,看得出來,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江朝暉麵露欣賞。
《再見婚姻》的節目,範青英一集不落全看了,雖然基本上她看的都是有小孫女在的片段,但因為節目任務的設置,嘉賓們經常聚集在一起,所以她對嶽文森是有印象的。
有印象,但是沒好感。
可以理解嶽文森不是圈中人,在麵對鏡頭時難以表現自然,但既然是真人秀節目,嘉賓的表現好歹得真實,範青英總覺得這年輕人看著虛,浮得很。
範青英抬了抬眼皮:“這都成忘年交了?”
“那倒不至於。”江朝暉笑著搖頭。
“哪個文森?”江屹的聲音由身後響起。
夫妻倆這才發現兒子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問過之後,知道是為了芭比娃娃的事,範青英便讓趙姨回房拿。
“就是節目裡的嶽文森。”範青英說,“你爸前段時間門認識人家的。”
“說具體的。”江屹淡聲道。
範青英掃他一眼。
她覺得這兒子語氣冷淡,但轉念一想,一直以來,自己不也是這樣的說法方式?
“具體是這樣的……”江朝暉回想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緩緩道。
……
車廂裡,糖糖已經爬到副駕駛的位置,坐在祝心懷裡研究中控按鈕。
這麼小的孩子,出行得坐安全座椅,因此小團子從來沒有在副駕駛待過。
祝心看著糖糖像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可原來坐車時,人家早就已經在小腦袋瓜裡記下爸爸或是司機叔叔開車時的操作。
她知道推哪兒是前進,推哪兒是後退,還對如何開啟左右轉向燈了如指掌。
“我們糖糖確實是一個人了。”祝心說。
糖糖滿滿的不解。
祝心摸了摸鼻子,心虛地補充:“我的意思是,寶寶是會思考的小人兒。”
“對呀,我是小人。”糖糖用力點頭。
“糖糖,小人和小人兒是不一樣的。”祝心苦口婆心道,“差一個字而已,但表達出的意思天差地彆。”
糖糖可好奇了,又開始追問這兩個詞的區彆,隻不過到了最後,仍然似懂非懂。
祝心默默地轉移話題:“一會兒回家之後,我給你洗個澡,我們早點睡。明天我早上沒事,送你去幼兒園。不過下午不行,我要出席一場粉絲見麵會,隻能讓爸爸來接糖糖了。”
“好!媽媽送!”小團子興奮歡呼,過一陣之後,又說道,“媽媽,糖糖自己會洗澡的。”
“可是我昨天給奶奶打電話,她沒接到,後來打回來,說是在給糖糖洗澡呢。”
“奶奶不同意我自己洗呀,她說糖糖太慢了。”
“看來糖糖的洗澡技能要退步了。”
祝心看一眼窗外,江屹還沒出來。
糖糖在前座爬來爬去,最後被打橫一抱,一下子就躺倒了。
她由下至上看著媽媽的臉蛋,眨一下眼睛。
祝心美而自知,平時在微博評論區,見過太多粉絲或路人誇她的臉毫無死角,就算是仰拍,都是輪廓分明的標致。
見此時小朋友看得入迷,祝心揪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家裡的小馬屁精寶寶,又要說媽媽是仙女媽媽了。
“媽媽。”糖糖奶聲喊。
“怎麼了?”祝心垂下眼簾望她。
“你——”小團子指了指祝心的腦袋,“好像一棵蔥哇。”
祝心:?
她打開副駕駛的化妝鏡,看一眼。
就隻是隨手紮的丸子頭不小心翹出一點發絲而已,糖糖居然說她像一根蔥。
太過分了!
“你才像一棵蔥!”就算是麵對糖糖,祝心也毫不手下留情,直接開始撓她癢癢。
小團子既怕癢,又喜歡這個遊戲,縮著脖子笑出稚嫩的“咯咯”聲,鑽進媽媽懷中求饒。
直到江屹回來,糖糖艱難地伸出小肉手要抱抱:“爸爸救我!”
江屹很快就抱起她。
隻不過下一秒,車後座門被打開。
胖乎乎的糖糖被困在安全座椅裡。
片刻之後,她探了探小腦袋:“我們再玩癢癢城堡逃離戰好嗎?”
祝心想不透,她家寶寶是從哪兒蹦出這麼多新鮮的詞彙。
一定是動畫片看多了。
“一天看二十分鐘動畫片,太久了。”祝心說,“縮減到十九分鐘。”
糖糖不知道二十分鐘和十九分鐘究竟差多久。
她已經開始自己新的遊戲,抱著小麗乖巧安慰。
調整完糖糖看動畫片的時間門之後,祝心望向江屹。
她問道:“怎麼這麼遲才出來?”
“和他們聊了一下。”江屹說。
祝心:?
說實話,要是江屹告訴她,剛才突然在老宅書房開了一個十分鐘的短暫會議,她都會信。和他父母聊了十分鐘,實在是太奇怪了,反正從他們相識以來,祝心就沒見過這場麵。
“聊什麼了?”
“前段時間門我爸的車和嶽文森的車撞上了。”
祝心皺眉。
她是出過嚴重車禍的,雖然剛見過江朝暉,可聽見兩車相撞的事,還是下意識皺眉:“有受傷嗎?”
得知隻是小剮蹭,人沒事之後,她才放下心來:“我記得你爸爸開車一向都很小心,就算綠燈還省三四秒,都不會加速闖過去。”
當年祝心坐過一回江朝暉開的車,還在心底嘀咕他開車過於小心翼翼,還是自己後來出了事,才意識到江朝暉這樣謹慎是對的。
江屹說:“道路很寬敞,嶽文森追的尾。”
這聽起來隻是一場意外,開車的時間門長了,刮擦在所難免。可江屹結合嶽文森在節目中對自己莫名的敵意,認為這不僅僅是巧合而已。
至於祝心,對這事就更上心了,回家之後,催著他去書房找程助理查的資料。
一條條一列列,看不出任何問題。
嶽文森在校時學習認真,工作履曆也漂亮,試圖用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這一點沒得挑刺。
祝心對嶽文森的狐疑,是因為夢境中的甜寵文。
可那本甜寵文,確實沒有邏輯可言,也許隻是原作者一時興起隨便寫的情節?
“原來他媽媽叫蔣雲啊。”祝心看著資料。
前幾天祝心看了節目在視頻網站更新了剪輯過的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