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每次都反應遲鈍,錯過大好機會,這會兒終於秒懂祝心的意思,可一不小心,被小不點搶先一步。
糖糖看著胖嘟嘟,卻很敏捷靈活。
她小手摘走戒指,往祝心的手指上一套,動作可以說是一氣嗬成。
戒指一戴上,小團子的彩虹屁就沒停過。
她眼巴巴地盯著祝心的手指,一個勁誇著“好漂亮”。
從開始到結束,就隻有江屹一個人流連在狀況外。
他想要挑挑刺,重新幫她戴一次,可半晌之後,隻憋住一句話:“你連戴在哪裡都知道?”
糖糖很驕傲,用力地點點頭:“當然啦,媽媽一直在摸無名指呢。”
“糖糖還知道什麼是無名指呀!”祝心笑道。
小團子立馬開始介紹自己在幼兒園學到的本領。
張老師會教他們唱兒歌,從大拇指到小拇指,就沒有她不認識的!
祝心跟著小朋友學拇指歌。
“大拇指是爸爸,爸爸在開汽車,嘀嘀嘀——”
“那寶寶呢?”
“小小個頭就是我,我在敲小鼓,咚咚咚——”
糖糖一邊說,一邊用自己的小拇指在圓滾滾的肚子上敲小鼓。
祝心笑眼彎彎,揉了揉小團子的肚子,剛才收到過年紅包的阿姨們本來就樂嗬,現在也笑得無比熱情。
全程就隻有江屹的注意力不在兒歌上。
他默默地看著祝心的無名指,心中想著,她願意立馬戴上,應該是喜歡的。
這個除夕夜,是祝心過的最有春節氣氛的一夜。
到了糖糖該睡覺的時候,小團子撒著嬌,要媽媽哄。
趁著上回旅行,他們已經讓人給小朋友換了一張兒童床。
小小的一張床,在偌大的兒童房裡顯得不協調,可祝心和糖糖喜歡,因為很可愛。
換了床之後,糖糖和祝心就不能肆無忌憚地在上麵打滾兒了。她們難得躺得老老實實的,靠在床頭,一個講故事,一個聽故事。
祝心應景地說了一個有關於新年的故事。
森林裡的小動物們開了一個新春音樂會,準備自己提前排練好的節目,和小夥伴們分享禮物。
“媽媽,小動物們的排練,和我在家排練時一樣嗎?”
“一樣啊,小老鼠會拉小提琴、大象會用鼻子唱歌、袋鼠還會表演跳高項目。”
“袋鼠媽媽有一個育兒袋。”糖糖軟聲道。
“對。”祝心笑道,“所以小袋鼠也來參加了。”
“袋鼠爸爸呢?”糖糖認真地問。
祝心想了想,堅定地說:“袋鼠爸爸也會來的,他在身後跟著,提著很多禮物呢。”
糖糖的嘴角揚起,小臉蛋挨著媽媽,露出軟乎乎的笑臉。
參加森林音樂會的小動物們,不僅僅隻和小夥伴們一起玩,還會帶上自己的爸爸媽媽。這樣一來,動物們都不會孤單,這才是圓滿的年。
這一晚,祝心沒有催促糖糖早點睡,說完故事之後,她們還聊了好久。
糖糖還這麼小,記不清從前的事,也不記得自己從前是怎麼過年的,好奇地問:“媽媽,每一次過年,都是這麼好玩嗎?”
祝心幫糖糖捋了捋她額間的小碎發。
下午劉管家讓人貼好春聯之後,又提來幾個大燈籠掛上,那會兒她就在一邊,便和他聊了會兒。原來前幾年的新年,家裡都是冷冷清清的。每到除夕那天,江屹會提早回來陪糖糖,廚房阿姨也會準備年夜飯,可氣氛還是遠沒有今年這麼熱鬨。
當時劉管家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幸好太太回來了。
而祝心卻有點怔然,沒有接話。
“以前的事,我也記不清了。”祝心輕聲道,“但以後的年,都會像今天這麼有意思。”
這份承諾,就像是最美好的新年禮物,糖糖眨巴著眼睛聽。
她舍不得睡,可整個人窩在媽媽懷裡時,被濃濃的暖意包裹,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等到糖糖睡熟之後,祝心將小團子從懷中挪走,捏了捏發酸的胳膊。
這麼一捏,她就看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祝心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哄睡的時候,她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此時才發現,原來她收到不少新年祝福。
祝心先挑重要的看。
林嵐給她發了新年祝願,還像是打了雞血似的,鬥誌昂揚地表示今年一定要紅紅火火,綜藝大爆、代言大爆、電影大爆,要是能順便拿個獎,就更好了。
田熙和魏晚則約著時間,讓她看看什麼時候有空,出來見一麵。
還有一些過去的同學,或同行業的點頭之交,也發來了模板祝福。
這些模板祝福,看著有點土氣,但是吉利又喜慶,祝心破天荒一一回複,出奇有耐心。
到了零點的時候,又是一大波的群發祝願。
祝心終於累了,這得回到什麼時候。
嘹亮的爆竹聲,仿佛踩著零點的鐘聲響起。
要是在從前,她會嫌吵,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祝心放下手機,想要去感受一下氛圍。
她推開門,恰好看見江屹就站在門口。
似乎等了許久。
“找我嗎?”祝心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江屹點頭,往屋裡看一眼已經熟睡的小團子。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新年快樂。”
很明顯,他送的是對戒。
隻不過祝心悄咪咪掃了他的手指一眼,發現上麵什麼都沒有。
空落落的。
她的目光在他修長的手指上頓了頓,重新收回視線。
爆竹聲仍舊響亮,劃破寧靜的夜空,開啟新的一年。
祝心仰著臉,眸光清澈:“江屹,新年快樂。”
……
過年期間,江屹還是沒有休息。
很快就要參與到第三期的直播中,這一次的旅程,又將持續長達一周的時間,他想儘量抓緊時間,先將手頭上的項目完成。
這樣一來,才可以在旅行中心無旁騖地陪著她們。
年後沒多久,幼兒園通知家長們參加家長會。
祝心挑挑揀揀的,站在衣帽間的全身鏡前,選不出合適的衣服。
也不知道研究了多久,她把心一橫,從衣帽間裡出來。
主臥的沙發上,江屹和糖糖等得百無聊賴。
他們就像是被邀請參加時裝周看秀的,但又對這方麵毫無涉獵,不管祝心打扮得多麼人間富貴花,在他倆看來,都沒什麼分彆。
“這身呢?”她問。
“好看呀。”糖糖一如既往地捧場。
“不合適。”江屹始終在潑冷水。
祝心垮下小臉:“對牛彈琴!”
剛才她已經陸續換了四套衣服,從一開始的興衝衝,到現在逐漸不耐煩,前後已經超過三十分鐘的時間。
和以前相比,夠好脾氣了。
“又不是參加什麼晚宴、紅毯,穿得差不多就行了。”祝心不悅道。
“你換的這幾身,都像是為晚宴和紅毯準備的。”江屹說。
祝心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很隆重嗎?”
她這每一套,都是精心搭配的,倒不是像他說得這麼誇張,畢竟真要走紅毯的話,這打扮就太弱了。可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出門,好歹是第一次出席寶寶的家長會,意義重大!
“漂亮漂亮!”糖糖拍著小手手。
祝心看一看她,又看一眼江屹。
糖糖的吹捧,不能全信,畢竟她是小粉頭。
“我去換。”祝心敗下陣,對江屹沒好氣道,“再信你一次。”
江屹:……
信都信了,為什麼還要瞪人?
家長會是在新學期開始之前召開的,祝心到了幼兒園門口,登記之後找到糖糖所在的班級,在老師的指引下,找到自家小朋友的位置坐下。
教室布置溫馨,一共有五張大課桌,每六到七個小朋友一組。
她坐的就是孩子平時上課的座位,位置上貼著糖糖的大頭照,看得她忍不住想笑。
祝心想知道,究竟是自家的小孩越看越好玩,還是每一家的小朋友都是一樣的?
她往前探了探腦袋,看看其他小孩的大頭照。
客觀來說,孩子們各有各的可愛。
祝心的目光緩緩移動,看著小朋友們天真明朗的笑臉,忽地,目光頓了一下。
他們這一組,其中一個小孩,是然然。
前些天,祝心聽江朝暉說起,嶽文森主動聯係,希望他能去醫院探望蔣雲,因為受過打擊之後,蔣雲的病情發作,時常說胡話,非常嚇人,興許隻有江朝暉能哄得住她。隻不過,江朝暉對他們母子倆避之不及,當然不可能去一趟醫院。
這也就表示,一會兒的家長會,嶽文森和蔣雲都不可能出現。
就隻有傅舒舒會來了。
祝心這樣想著,家長們陸陸續續到了教室。
她以為會見到傅舒舒,然而來的是傅媽媽。
“阿姨?”
傅媽媽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一步:“這是心心吧?很多年沒見到你了。”
傅媽媽拉著祝心的手坐下。
在祝心昏迷之前,偶爾會去傅家吃飯,那時傅媽媽對她很好,像是母親一般溫柔。
祝心很少感受到這樣真誠的溫暖,便加以回報,帶傅舒舒入行。畢竟當年傅媽媽的身體不好,醫藥費高昂,家中難以負擔,隻有當傅舒舒收入上漲,問題才能得到解決。
“心心,阿姨聽說你出車禍的消息,都快要嚇壞了。後來看見你和舒舒一起上節目,才鬆了一口氣。”傅媽媽拍了拍祝心的手背,語氣溫和,“你身體都恢複了嗎?”
真正的關心是騙不了人的。
傅媽媽心地好,也熱心腸,雖對傅舒舒和祝心如今僵硬的關係略知一二,但這並不妨礙她和祝心正常相處。
這會兒她問長問短,直到確定祝心的身體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才如釋重負一般說道:“真好,真好。”
“阿姨,現在都是你照顧然然嗎?”祝心問,“身體會不會吃不消?”
“前些年孩子還小,舒舒擔心我身體承受不住,就讓她婆婆照顧然然,畢竟讓阿姨帶睡不放心嘛。現在孩子大了,不用抱,睡覺時間也規律,我帶著她不算吃力。”傅媽媽說道,“孩子多有意思,看著她,我也就顧不上記掛她爸媽的糟心事了。”
“你不知道,舒舒和文森——”
祝心正愁著該怎麼禮貌打斷自己不感興趣的話題,恰好這時班主任張老師進來。
“各位家長晚上好,家長會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接下來我先把孩子們上個學期的手工作業發到家長們手中,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
開完家長會回來之後,祝心感覺自己的人生曆練都豐富了一些。
她很有興致地和江屹分享老師傳達的教育理念,還從包裡掏出一個小本本:“我都記筆記了。”
祝心將小本子打開,指著上麵的筆記,還感慨道:“現在的小朋友真幸福,開家長會之前毫無心理負擔。我記得我們小時候,同學最怕的就是開家長會了。”
“隻有同學怕,你不怕嗎?”江屹問。
“我才不怕。”祝心說,“我的家長會,都是家裡的阿姨去的,誰有空誰去,開完之後也不敢找我爸告狀。”
“不敢?”
祝心理直氣壯:“因為我把我的零花錢塞給她們了,她們收了錢,當然不敢出賣我。”
話音落下,她小心翼翼地掃了糖糖一眼。
可不能把小孩給教壞了。
回歸正題,祝心說道:“老師說,做手工能鍛煉孩子們的思維和手眼協調能力,所以接下來可能會布置一些作業,要求家長放下手機和工作,陪小朋友一起完成。”
糖糖怪興奮的,待在媽媽身邊,聽她提起剛才張老師都說了些什麼。
祝心指著茶幾上的一遝手工:“張老師還誇我們糖糖的動手能力很強。”
動手能力很強,這話是老師說的。老師是將全班三四歲小朋友們的手工做一個對比,得出結論。隻不過,祝心看著這些歪歪扭扭的剪紙,實在是誇不下手。
張老師是小矮子裡拔高個吧!
“糖糖,這是什麼?”祝心指著一個五顏六色的紙環問道。
“是手鏈。”紙環很大,糖糖將它套在祝心的手腕上,“送給媽媽的。”
“這個呢?”
“是新疆帽呀!”
糖糖又將一個紙帽子給祝心戴上:“也是送給媽媽的。”
祝心輕輕歎氣。
可以不戴嗎?
接下來的好幾個手工作業,糖糖都能說出名堂來。
到了最後,祝心簡直換了一套行頭,全都是小不點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