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承周禮,但改進了很多製度,三公九卿之下,置各級官吏,以士族為官,寒門為吏,土地方麵由分封製改為郡縣製,劃天下五十二郡,舉凡鄰國,儘皆稱臣。
姬越從前疑惑過為什麼不把這些臣屬國攻打下來,畢竟晉雖強盛,還是需要和這些臣屬國往來交易,上貢甚至還要給豐厚的回禮,直到深入了解之後才發現,這些臣屬國基本上國小而積弱,通常舉全國之力來供給晉人的需要,有的擅養馬,百姓就每日精心侍候馬匹,有的出產香料,千裡國土儘荒廢,有的坐擁精鐵好礦,卻隻知販賣不敢冶煉。
放在那裡不過是翻不了身的案板魚肉,反而攻打下來之後要操心治理,哪有那麼多人才派去那等窮鄉僻壤。
人才短缺,是自上古以來的弊病,昔日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可見學識來之不易,凡士族都是曆經千年傳承,書籍乃是一支士族立世的根本,各家藏書珍貴,不會輕傳,姬越認知中的寒門要麼是祖上為士族後來落魄,要麼是天生聰穎拜入名師門下,真正庶民出身的可能一個都沒有。
官員隻能從士族中挑選,而就算是士族也不可能代代出人才,一個官職空位出幾十年都是常有的事,趙魏韓三家累世三公,不是因為他們的家族有多大的權勢,而是這三家極為重視人才教育,滿朝官吏有半數出自這三家,即便是君王也很少能拂他們麵子。
姬越不喜歡士族,恐怕在位的皇帝很少會有喜歡士族的,但不喜歡也沒有什麼用,因為根本沒有辦法。
大士族自成體係,小士族見風則倒,寒門要麼狺狺狂吠,要麼依附權門,至於庶民,庶民隻比牲畜懂一點種田。
從朝會回來,姬越的心情壓抑到了最低點。
父皇是不會有這樣的感受的,他一輩子都是個合格的皇帝,大手一揮就把生民大權交給士族,想聽的事情隨意聽一點,不想聽的事情就當沒聽見,關上宮門過自己的日子,被人當成傻子一樣糊弄。
不光姬越不喜歡士族,士族也不喜歡她。
一朝天子一朝氣象,幾乎是姬越走上禦階的時候,立與下方的一眾士族就感受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協調和陌生感。
姬豈在位時,那就是個老好人,隨意哄哄就完事,以往的朝會,說是君臣奏報,不如說是士族開會,姬豈就在上麵一言不發熬兩個時辰,底下士族坐在精致的軟墊上你來我往,清談舌辯,有時候也帶幾個家族新秀過過場麵,還有奏樂歌舞,十分愉快。
姬越的朝會卻凝滯得近乎可怕,他不令奏樂,除身有官職的士族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進殿,一般而言,除了麵君大禮要稽首之外,士族有士族的尊嚴,最多長揖一禮,但姬越不回揖禮,隻會在稽首禮節時小作回應。
更重要的是,一場正式朝會開下來,幾乎除了他開口問話之外,再也沒有雜聲,士族一旦交頭接耳,就會被厲聲喝止,朝會開到後來,差不多成了姬越的一言堂,本來帶來和各家協商的事務變成了姬越案上的公文,很多細枝末節的小事被一問再問,答不出來就隻能站著。
這是何等倨傲!
可以說首次君臣交鋒下來,雙方都很惱火。
姬越回到寢殿,登基之後,她的寢殿並沒有更換,所不同的是,這幾天她的睡眠比以前好了太多,臥榻之側再無他人酣睡,的確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
什麼時候能把那幫倨傲的士族整治得乖順一些,想來她的睡眠會更好。
夜闌人靜,半夢半醒間,姬越聽見了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哢哢的,有些像是木頭相擊的聲響。
說什麼聽不懂,她翻了個身,繼續安睡。
……
“計算失誤,目標現為時空最高掌權者,強行聯絡需要大量能源,且對方有權隨時中斷。”
“嘗試聯絡。”
“滴——目標聯絡失敗,語言解析55.3%,無法正常溝通。”
“開啟二號方案。”
“滴——二號方案成功開啟。”
姬越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自太子宮殿而出,乘風登雲,飄至一處黑暗所在,周遭儘是大大小小的圓球,有的光芒璀璨,有的暗沉無光,離得遠的猶如星子,離得近的龐然可怖,她看了一眼腳下非金非石的地麵,毫不猶豫走進麵前唯一的奇異建築。
建築內彆無裝飾,四處都是泛著金銅光澤的牆麵,有彩屏攝入仙畫,內有人影,彩屏前坐著十數名年輕男女,皆穿著怪異衣衫,許是布料不多,做得極貼合身形,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愁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