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似乎還有一些改造海船的本事,姬越不止一次看到他在畫圖紙乃至親自上手改造戰船,而且很有幾分門道。
魏雍不是貪功之人,收拾了一下江南的後續就帶著錢家人的圖紙上路回京了,給姬越的奏牘中還不忘替戚繼光請功,卻也如實提及了這位義士身份可能有異,並不因為兩人的私交而隱瞞。
姬越對魏雍大體是滿意的,又等了小半個月,魏雍帶著戚繼光返回曲沃,她做的頭一件事就是給魏雍升官,從執掌宮禁的中郎將平調去了守邊三軍之中的鎮西軍,說是平調,但守邊軍隊一向是比其餘軍隊地位高些的,中郎將執掌宮禁,名義上管轄八千多人,實際上這些人隻聽姬越調遣,到了鎮西軍,他手裡就有了實打實的一萬人馬。
京都繁華,也好升遷,但男兒誌在四方,沒有沉溺安樂的道理,魏雍毫不猶豫領職上任,臨行之前入了一趟宮,將戚繼光一並帶了去,也算是完成了人才的交接。
皇帝是男是女,對魏雍來說並不重要,戚繼光也是如此想,從海上到京都路程漫長,足以讓他看清楚很多事情,天子是女君並不影響社稷民生,百姓安居樂業,軍隊固若金湯,官員不敢言語,一切井然有序,還要什麼自行車。
魏雍再次見到姬越時,整個人都黑了一個度,也壯實了不少,姬越看他眼熟,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差不多就和白起一個顏色了。
魏雍毫無異色地奏報了江南事宜,姬越點點頭,說道:“卿這一趟辛苦了。”
魏雍連忙稱不敢,又拉了戚繼光一把,隻道:“陛下,這位戚兄弟精通水戰,此行助雍良多,如果不是他,錢家的事情也沒那麼快了結。”
姬越目光轉向戚繼光,晉國有水軍的概念,隻是人數不足五千,基本上和正常兵製差不多,漁民自青壯期起,每年要在禁漁期集中操練,一旦有戰事就地募兵,但凡四十歲以下漁民都會被強製征發,之所以是四十歲,是考慮到漁民老得快,很多過了四十歲的老漁民已經很難適應兵卒生活。
這種水軍就是樣子貨,姬越想要組建的是一支真正能夠漂洋過海的強大水軍,但戚繼光不是等了一輩子明君的周老先生,姬越沒和他透底,隻是安排他去招募漁民從軍,發給錢糧工匠,一副甩手掌櫃的架勢。
戚繼光隻是愣了一下,就將此事接了。
魏雍也被姬越的果斷給驚了驚,陛下這是太信任他的眼光,還是一眼看出戚兄弟是人才?
從宮中走出來不久,魏雍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要回家一趟,戚繼光沒有去打擾彆人一家團聚的意思,隻說沒來過京都,想四處走走看看,魏雍回家心切,交代了幾句就先走一步,戚繼光則是真的四處走走看看。
魏雍年紀輕輕身處高位,好也不好,好的是做人做到意氣風發,走到哪兒都帶著風,也有壞處,上士族郎君圈子他進不去,次等一些的圈子他不想去,極少有朋友往來,戚繼光年紀不算太大,又有許多見識,魏雍和他相處起來很是舒心,連帶著就說了許多事情。
為人臣子,總是盼望天子聖明,戚繼光也盼望過,但從未真正感受過,反倒是人死之後又重活一遍,卻將從未經曆過的事情都經曆了一遍。
戚繼光走在街上,見到孩童鬨市嬉耍,少年蹴鞠歡笑而過,百姓提籃買菜,麵容有光,對比起記憶裡那些灰白的泛著苦色的一張張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是三朝老臣,自嘉靖到萬曆,可哪怕張閣老在時,都沒見過這樣的情景。
為臣者不該議君,但戚繼光還是覺得嘉靖皇帝和萬曆皇帝加在一起,都沒有……罷了,這兩人加在一起,無非還是一個昏君。
漸漸的,戚繼光的腳步變得輕快了起來,他如今是真正身處在這個盛世王朝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晉宮裡姬越結束了一天的公務,讓人把狗牽來擼了一把,琢磨著過幾天應該可以組織一場春獵了,連日來繁重的公務搞得她也頭疼,臣子更頭疼,出去踏踏青,放放風,工作效率才能提升上去。
最重要的是,她有好久沒出去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