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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文學家韓愈早就觀察到了這種現象,望天長歎:“名字上叫做宮市,其實就是白搶,白居易這首詩寫的倒是不錯,能寫旁人不敢寫的東西。”
“可惜了……”
論起憂國憂民的思想,他們算是知己。
可他對白居易不太感冒。
妻子滿懷期待地說:“夫君,白大人出現在天幕上,多風光。你們都同朝為官這麼久了,怎麼不來往,要不請他來家裡坐一坐?”
天幕播放之後,現在全大唐的百姓都對白居易很好奇。如果能請白居易到宅家裡坐坐,全家人估計都要高興死了。
韓愈搖搖頭:“我跟他合不來。”
他和白居易同朝為官好多年了,兩人還都是文中之龍,都算文壇大佬,有很多共同好友,卻沒什麼交集。
妻子有些震驚:“為什麼?”
韓愈冷著臉說:“他不喜歡李白。”
白居易給杜甫搖旗呐喊,曾經在書中寫:“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風、雅、比、興,十無一焉。杜詩最多,可傳者千餘首。至於貫穿古今,縷格律,儘工儘善,又過於李。”
李白的詩好是好,才華很出眾,但是無論比風雅還是比格律,都沒有杜甫厲害。
值得一提的是,白居易也給李白寫了首千古流傳的悼念詩。他並不是不喜歡李白,隻是覺得李白在內容上不如杜甫。
因為當時很多詩人學李白的詩,學得非常爛,強調辭藻華美,沒有什麼思想性。白居易覺得詩歌應該針砭時弊,所以自然更加推崇杜甫。
韓愈覺得白居易腦子可能有什麼大病,居然不喜歡李白的文章,於是諷刺道:
“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李白和杜甫誰更厲害,在千年前已經讓他們的粉絲打破頭了。
妻子有些不能理解:“文無第一,這不是常識嗎?你們就因為這個鬨得不開心?”
韓愈搖搖頭,欲言又止:“不止。白居易性格有點怪……對我有微詞。”
白居易覺得韓愈官位大,有點看不起自己,曾經寫下一句:“近來韓閣老,疏我我心知。”
其實他們倆有個共同好友張籍。彆人問張籍最近在和誰來往,張籍說韓愈。
白居易酸唧唧的,給張籍寫了首詩《酬張十八訪宿見贈》:“問其所與遊,獨言韓舍人。其次即及我,我愧非其倫。”
我官位低,終究是我不配!
妻子恍然,歎息道:“原來如此,看來沒什麼機會了。”
韓愈聞言,雙手負在背後,不置可否:“這有什麼難處,我跟元稹有點交情。元稹他們家的墓誌銘都是白居易寫的,可他夫人過世的時候,卻讓我來寫墓誌銘。”
“你要是想見白居易,我請元稹,再請白居易,白居易自然會來。”
妻子:“!!!”
“元稹怎麼不找白居易寫?”
韓愈但笑不語,白居易啊白居易,你性格古怪,總覺得我看不慣你,可你怎麼想得到,你最親近的朋友來找我寫墓誌銘?
這一波是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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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時候,白居易喜歡搞浪漫,在中年的時候,他越發體會到底層百姓的不易,越發推崇杜甫的詩風,開始走現實風了。
他老是在皇上麵前逼逼:“皇上,百姓好苦啊,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那麼做。”
據說,唐憲宗聽多了,很不高興,對大臣說:“我一手把他提拔起來,他天天對我逼逼賴賴,我真的是服了。”
他以為白居易寫《長恨歌》,是個浪漫人,和他相處會很愉快,沒想到是個刺頭。
事實證明,唐憲宗李純雖然被稱為小太宗,可他不是唐太宗。唐太宗能忍魏征那麼久,他忍不了白居易這麼久。
聽到皇上不喜歡白居易,白居易的政敵高興壞了。
搞白居易的機會來了!
815年,唐憲宗的宰相被刺客殺了,這可是震驚朝野的大事情。當時白居易上表,要皇上徹查此案,調查凶手。
結果彆人覺得他管得太寬,越職了。
而且不久之前,白居易的母親看花墜井而亡。白居易在這段時間裡,恰好寫了“賞花”和“新井”。
——他母親死於墜井,他還寫這種詩,是不是在為母親之死而高興?
皇上老是聽白居易的牢騷,心裡不耐煩,對他漸漸冷下來。
白居易被貶到了江州當司馬,相當於地級市市政-府的秘書長。這個職位沒什麼職務,定位非常尷尬,主要安置有罪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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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下,年輕的白居易聽到未來的事情,心中倍感不妙。
他已經寫了很多諷喻詩了,皇上不會早就對他不滿了吧?
元稹勸說道:“白兄,寫這些做什麼呢?彆惹麻煩,好好過日子吧。我還等著你哪一天當宰相,照拂我呢。”
年輕的白居易還沒有被磨掉銳氣:“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就要寫!”
如果他不寫,還有誰願意為底層百姓發聲?還有誰的意見能夠直接上達天聽?
弟弟白行簡也非常鼓勵哥哥:“如果哥哥沒有寫這些諷喻詩,未來的評價還會那麼高嗎,天幕還會把他評為十-大詩人嗎?”
“你們啊。”元稹有些無奈,不過也不意外。
白居易要是膽小怕事、畏畏縮縮,他們也不會成為知己了。
元稹為朋友惆悵,壓低聲音說:“聽悠悠我心的意思,好像未來的人也很推崇太宗。如果位置上是太宗……唉。”
他話音落下,白居易等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太宗之於唐朝,類似於管理員之於現代。
全民白月光,那可不是吹的。
唉,太宗離開的第xx年,想他。
今天又是嫌棄唐憲宗李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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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唐憲宗迫害的著名文人不僅有白居易,還有柳宗元和劉禹錫。
這對好基友正在被貶謫的路上。
他們望著天幕,唉聲歎氣,他們被貶到了偏遠地方當司馬。
唐憲宗李純還說:“即使遇到恩赦,也不會赦免你們。”
他們心裡都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
皇上被民間稱為小太宗,這個小是微小的意思嗎?
不及太宗萬分之一。
唉,今天也是懷念太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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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李世民搞明白了宮市原來是缺乏監管所以被異化,皇帝本人不是想欺壓百姓,心情好轉些許,不算特彆高興。
唐太宗冷著臉評價:“那些皇帝不無-恥,但是無能,連手下的人都約束不好,還怎麼治理天下?”
他記得天幕之前說唐憲宗李純被稱為小太宗,也就是小版的自己,現在來看,落差未免太大。
看來自己在未來的評價也很一般。
房玄齡說道:“陛下,天幕之前也說了,大唐後期宦官專權,阻力太大了。”
隔著遙遠的時空,唐太宗也不能插手,隻能下決心,編一本《帝範》,教導後世子孫如何做帝王。
誰知這個時候,便聽見天幕說:【白居易被貶官,心情很不好,他諷刺了唐玄宗李隆基,也和唐憲宗李純鬨得不太高興。那他最喜歡唐朝哪個皇帝呢?
毋庸置疑,答案是李世民。
可以說,大唐乃至曆朝曆代就沒幾個文人不喜歡李世民。
杜甫《北征》:煌煌太宗業,樹立甚宏達!
白居易:“聖人有作垂無極!”
蘇軾:“太宗之從諫近乎聖。”
司馬光:“太宗文武之才,高出前古。蓋三代以還,中國之盛未之有也。”
對文人來說,唐太宗時代文治武功理想結合。他精力充沛,聰明謹慎,卻又保留著謙虛之情,善於聽從大臣的意見。*
什麼叫全民白月光啊?
貞觀之治也不是文人吹出來的盛世,更是百姓捧起來的盛世。
《貞觀政要》記載米鬥三四錢,米價在曆朝曆代,都算非常低的。盛世是一粒粒金黃的稻穗,是百姓碗裡的口糧,是身上的衣服,是腳上穿的鞋子。
被貶的白居易心裡想的估計是:什麼小太宗啊?給我換一個真太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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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笑著端起酒盞,隔著時空敬這位雄主,一杯薄酒敬英雄:“天幕說起了唐太宗,我可太讚同了。”
“可不隻是文人,連咱這個皇帝都很敬佩,好不好?”
“惟唐太宗皇帝,英姿蓋世,武定四方,貞觀之治,式昭文德,建下萬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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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向來不相信文人的嘴,隻看實際的功績。因為文人的嘴具有欺騙性。
他聞言不由感慨:“米價能低到這種程度,果然是盛世……”
“生子當如李世民!”
扶蘇:“……”
能不能不要當著他的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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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李世民聽著天幕的溢美之詞,耳尖微紅,心神震顫,白居易都把他誇成聖人了。
他知道自己的評價應該不會低,沒想到居然能高到這種地步!
他何德何能能比肩聖人?
他唇角瘋狂上揚,狀似謙虛:“咳咳咳,朕做的還不夠好,還需要繼續努力。”
他莫名有了一種偶像包袱的感覺,注視他的不僅是大唐的官員,更是大唐的百姓以及未來的人民。他還要做得更好才對。
他現在其實已經對魏征等諫官有點不耐煩了,現在一看,嗯,他還能繼續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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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李純望著天幕,咬著嘴唇,心中百感交集。
他剛剛上位的時候,也想做唐太宗,可是誰能做得到?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身體越發老邁,越發感覺到自己和夢想之間的遙遠距離。他這一生的功績永遠沒有辦法超過太宗。
而且當皇帝實在是太爽了,漸漸的,他開始擺爛,很沉迷享樂,更加沉迷丹藥,幻想長生不死。
天幕的一席話勾起了他年少的夢想,激起了他心中的熱血。他也想成為無數人誇讚的雄主啊!
大唐剛剛建立的時候那麼難,太宗皇帝拿到地獄副本,都能挺下去,並且締造盛世。現在大唐人民還愛大唐,難度比開國低很多。
他不能輕言放棄!
他思考良久,本來不準備重用白居易,現在改主意了。
“召見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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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中-出現新的畫麵,白居易的演員來到江州,沒什麼活要乾,到點領錢就行了。
某天,秋季,他送客人離開,突然聽到河邊的船上有人彈琵琶。
他走近,和這個琵琶女交談起來。
歌女臉上有些歲月的痕跡,可看得出來年輕時的花容月貌。
她抱著琵琶半遮麵,說:“我原本是長安的歌女,跟隨大師學藝,後來年紀大了,隻能嫁給商人做妾。”
白居易被貶這麼久,很想聽長安的音樂,便設立宴席,請她彈奏。
琵琶女談完之後,低垂頭顱,情緒不佳:“彈琵琶的時候,我想起曾經在長安的暢快生活,如今年紀大了,隻能在江湖之中飄搖和流浪。唉……”
白居易頗受觸動,突然有點惆悵,他性格向來非常樂觀豁達,如今不免想起了長安的生活,那時他和友人多麼瀟灑,如今卻孤孤單單。
他終於有了被降職的落魄感,寫下了一首《琵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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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一行接著一行放出《琵琶行》,無數文人為之震驚,華麗,太華麗了!
他把漢字組合得如此美妙。
白居易形容琵琶女的音樂讓他“如聽仙樂耳暫明”。
他們看白居易的文章,隻想說“如看仙詩眼暫明。”
李白不舍得把眼睛移開,讚歎道:“白居易啊白居易,你怎麼這麼有才?可惜了,君生我已生,不然定能成為知己!”
他性格散漫不羈,詩風浪漫華麗,他喜歡寫並且也喜歡看浪漫風。
《長恨歌》已經給了他不小的震撼,《琵琶行》更是如此。白居易的詩風太對他胃口了。
朋友:“天幕不是說了他有特彆好的朋友,叫做元稹嗎?”
交際花·李白一點也不介意,表示想要加入:“這有何難?讓他們帶我一個吧,感情是處出來的,相信我會和他成為知己。”
他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他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元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