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曾經在《詞論》中評價蘇東坡太離譜、王安石笑死人,但是對這位亡國之君,卻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
李煜詞風疏朗,音律絕佳,堪稱六邊形戰士。學詞不學李煜,等於走彎路。
唯一的小毛病,就是李煜太愛抒發亡國之音。曾經的李清照生活幸福,家庭美滿,感情順利,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未來的靖康恥,心境大為轉變。她未來也算半個亡國奴,怎麼能嘲笑彆人發亡國之音!
李清照於是掏出《詞論》,把這一條給刪掉,於是李煜成了唯一沒有被她炮轟的幸存者。
——
洛陽,劉備的兒子劉禪投降之後,被封為安樂公。
這一天,宴會上,司馬昭特意叫來歌女表演蜀地的歌舞。
劉禪的隨從聽著故鄉的樂曲,忍不住流露出哀傷之意。
如今,又聽到了李煜的詩,他們均有些破防了,不少人低聲啜泣,懷念起家鄉的月亮。
司馬昭若有所思:“剪不斷,理還愁,彆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寫得真好。安樂公,你和這李煜境地差不多,愁苦嗎?”
劉禪正色道:“皇帝待我仁慈,他被封為違命侯,我卻是安樂公,可比他好多了。”
司馬昭笑意盈盈:“人都眷戀故鄉,安樂公怎麼可能不懷念曾經的故土?”
劉禪連忙擺手,醉醺醺地笑著,一副幸福的模樣:“此言差矣,這裡樣樣東西都比蜀地好多了,我相見恨晚。此間樂,不思蜀!”
司馬昭聞言,麵色和緩不少,笑了起來,拉著劉禪喝酒。
劉禪表麵笑嘻嘻,心裡想罵人。
唉,亡國之君,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
囚牢中,明昭宗朱由榔聽見天幕的詩,心中發苦。
清軍入關之後,肆意屠殺明朝宗室,但對自己這個亡國君主,他們還沒有動屠刀,隻是關押。
可他明白,這一刀懸在脖子上,遲早會落下去。或許,清朝用自己安撫南明舊臣之後,就是自己魂歸黃泉的時候了。
明昭宗朱由榔眼中含淚:“早就讀過這首詩,但隻是一掃而過……初識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吳三桂,你該死啊,你該死!”
比起那些滿人,他更恨的是賣主求榮的漢奸吳三桂。二鬼子比鬼子還可恨。
這時,他突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連忙噤聲,不敢言語。
沒過多久,一個正藍旗滿人虎虎生風地走了進來。
明昭宗朱由榔麵團一樣的臉上浮現些許戒備,自從被抓到之後,很多滿人和漢人像看猴子一樣參觀自己。
他們的眼神好像在說:“快看,這就是明朝那個亡國之君欸,長得真胖。”
正藍旗不僅是滿族八旗之一,還和正黃旗、鑲黃旗並列為上三旗。這位正藍旗滿人腰間還掛著章京的牌子,也就是將軍。
明昭宗朱由榔心中非常警惕,這位看上去就位高權重的滿人將軍是來要自己的命嗎?
誰知下一秒,兀兒特說出的話就驚掉了他的下巴。
兀兒特看著糟糕的牢房環境,眉頭狠狠一皺:“吳三桂食明之祿,理應為您分憂,卻如此輕賤於您,實在太過分了。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明昭宗朱由榔一愣,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這滿人為什麼替他這個漢人皇帝打抱不平?
“您說這話是何意?我怎麼聽不懂?”
兀兒特轉而說道:“外麵正在放李煜的詩呢,想必陛下也很愁苦。”
明昭宗朱由榔有些狐疑,連忙否定:“一點兒也不愁啊,我在這裡過得不錯。你何出此言?”
兀兒特卻說:“陛下,這裡沒有外人,不用在我麵前偽裝。實不相瞞,如今民怨沸騰,海內煎熬,吾等願為陛下效力!光複漢室!”
明昭宗朱由榔:“????”
他沒聽錯吧,一個滿人居然想要反清複明?
而且這個滿人還是正藍旗章京!
明昭宗朱由榔完全不敢相信,立馬裝傻拒絕。
哼,他才不是傻子,如果答應謀反,肯定立刻人頭落地。
兀兒特頗為遺憾:“我會讓陛下看到我們的誠心的,我們跟吳三桂那狗賊完全不一樣!”
明昭宗朱由榔把人打發走了,這才鬆了口氣,心中非常無語,從來沒看過這麼低劣的計謀。
要是想引誘他造反,最起碼也換個漢人啊。
兀兒特拂袖離開,回到營帳之中。
親信立刻問:“怎麼樣?那明朝皇帝同意了嗎?”
兀兒特重重歎息:“他對我有防備,還沒同意。”
親信深覺可惜,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看來光複中原之路,任重道遠。”
滿人內部姓氏很多,兀兒特雖然是正藍旗,但並不是愛新覺羅氏。他們的部落還被愛新覺羅氏征服,兩相比較之下,他們對明朝好感較多。
所以,他們沒有釣魚執法,而是真心想反清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