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過去為什麼要一直憋著呢。
風無理:你不是都等了五百年了
小僵屍:每天都好想
小僵屍:現在還覺得做夢
小僵屍:我是指十二年前在懷慶撿到你這件事
風無理看著屏幕,靜靜地感受著文字下麵小僵屍的情緒,好像真的能感同身受一樣,但是隻是自欺欺人,他並不能感同身受到王西樓五百年裡的思念。
或許是因為自己還不知道那五百年前的往事,可是在知道之後,王西樓卻還是什麼也不說,一直到中秋第二天,才忽然沒了顧忌一般。
上課鈴響起時,風無理好像想到了答桉。
因為王西樓也把薑鬨忘了。
在過去王西樓的眼中,自己和薑鬨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王西樓會不會覺得,他應該跟這個安靜,乖巧,曾經也是眼裡全是自己的女孩子在一起,而不應該選擇她這個江邊等了他五百年,衣著打扮老土,還總是被嫌棄的小僵屍。
原來,王西樓昨天早上發出那條短信的背後,還有這麼一件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為什麼,薑鬨現在出現了這麼個情況?
風無理扭頭看她。
這次她沒有看他。
過去都是這丫頭偷看他,然後風無理不去拆穿,偶爾回頭笑著問她怎麼了,對方又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
沒想到今天卻是反了過來。
她把一切都忘了,身邊的人也把她忘了。
而且關於她的痕跡,也消失得乾乾淨淨,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一向很能適應。
對於一個從小看到妖怪的人來說,他能接受這個世界的奇怪之處比很多人都強得多。
終於要上課了,薑鬨手中的書合了起來,風無理看到了書名,小王子。
她今天的第一次跟風無理搭話:“你在笑什麼?”
“你沒有受傷就好。”
沒頭沒尾的話,薑鬨卻不知為何有些觸動,抿了抿嘴,把書放了起來。
第二節課的課間,風無理又問了她高一高二是在哪裡上的,結果都有應答,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
她的語氣既沒有很不情願跟他說話,也沒有樂意的意思。
像是你問了,她也就說了,對一切都並不在乎,也並不會反感。
風無理不著急。
他準備放學問問楊主任,看看公司那邊有沒有相應的解釋,就有一茬沒一茬地找薑鬨聊天。
明明自己那麼冷澹,他卻好像察覺不到一樣,沒有興致索然,但也沒有急躁,她甚至察覺不到對方到底是什麼心思,好像真的隻是想跟自己說話。
薑鬨不明白這個男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方不是熱切地想接近自己,而是好像多年老友般澹然,說起話來也很舒服。
可是她肯定自己並不認識對方。
在第四節生物課的時候,這個安靜的大小姐用眼角去看了一下這個新的同桌。
對方拿著一份答桉,在改著練習冊,很認真,忽然她覺得驚奇,自己居然會好奇一個認識一天的人在乾什麼。
最後一節課,外邊下起了雨。
放學的鈴聲響起,風無理準備去飯堂,起身後,那個平日他一起身也會離開座位跟上來一起吃午飯的女生,依舊坐在位子上,這次她沒有跟上來。
一轉身能看到的人,有一天忽然不見了。
他居然有些不習慣起來。
“有什麼事嗎?”
風無理的注視再次觸發了她的問話,她頭也沒抬問道。
周圍時不時有同學經過,大多數都會跟風無理招呼一聲,他在班裡人緣挺好。
外邊已經濕漉漉的,走廊外邊飛簷掛著雨簾,滴滴答答滴在走廊扶手上,窗外其他班的同學拿著傘,有說有笑地經過,夏末淅淅瀝瀝的雨下得很安靜,風無理說話輕一點對方也能聽見。
“晚了去的話,飯堂沒什麼菜了,還是說不知道飯堂在哪裡?”
“昨天我參觀過學校,知道飯堂在哪。”
“你知道校卡在哪裡充值嗎?”
“飯堂小賣部左邊,有個窗口。”
“有幾個飯堂阿姨會死亡顛勺。”
“我不介意。”
她這時候才抬頭看向風無理,“還有其他理由嗎?”
“我沒帶傘,這雨還挺大的。”
她看著風無理,試圖從風無理眼中看出什麼,但是這個男生臉上依舊溫和,對她審視一樣的目光隻是笑了笑。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從書包裡拿出把傘起身:“這個理由可以了。”
風無理跟著她出了班級門口。
班裡剩下的人看著他們二人出去,臉上表情非常精彩。
高三教學樓下,走出一對撐著傘的男女,步入雨中。
雨落在傘上嘩嘩響。
身邊的女子好像真的什麼也不在意,風無理偷看她,感覺她像是那種機巧人偶。
“我做過一個夢,夢裡你高一就來到這間學校了,我們高一就認識了,還是很好的朋友,之前鬨過一些事,但其實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高三還成了同桌。”
“我剛剛在你抽屜裡看到了你的傘。”
“……好吧,我說的這個也是個謊言,真相是,我們真的高一就認識了,隻是現在你忘了,所有人都忘了,但我還記得。”
風無理笑著道:“是不是更扯了?”
雨落在路邊青草,樹葉,車棚,聲音各有不同,但亂中有序,這種雨最煩了,不大,但是好像能下個不停。
天氣預報說,未來幾天都有雨。
“……”
過了很久,風無理以為自己把天聊死了,他還是不適應跟這樣的薑鬨說話。
那個他說什麼都眼睛帶著笑意看他的小姑娘忽然就沒了。
良久,身邊的小姑娘道:“在你那個夢裡,我是什麼樣的?”
“跟班裡人關係都挺好,那個日本的留學生是你閨蜜,你還舉辦了十七歲生日,邀請大家去……不過我那時候忙,就推辭了,去年打班賽,你還組織了班裡女生去當拉拉隊,彆的班都羨慕我們班有漂亮女生,然後還嘲諷我們,男生在上麵打球,女生在下麵打擦邊球,被體育委員帶人上去堵了,你語文很好,蘇媽媽經常拿你作文上台講,體育課的時候我們一圈人會打打羽毛球,除了我還有未來,胖子,還有那個比牛還壯的體育委員……”
他語氣平緩,隻是把這些說給她聽,但是也不能確定對方信不信,大概是不信的吧。
路就那麼短,隻是雨還在下。
他們進了飯堂,風無理把傘收了,她在一旁等著,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真好啊。”
“是挺好的,可惜你都忘了。”
“可惜。”
薑鬨在後麵偷偷看著他,見他收起傘,就跟在對方身後,對方跟自己的奇怪距離感讓她捉摸不透。
這是一個奇怪的同桌。
她想。
“有沒有淋濕?”對方回頭問。
她輕輕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