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如此,我隻是替主人辦事而已。”
“你的主人是孟婆大人?”
“說漏嘴了。”
她倒是實誠。
風無理沉吟了一番,看了看升卿,對方依舊雲澹風輕,又看了看這個神秘的奈何橋主,對方戴著麵具,看不到神態。
底下白骨成河,月光灑在三人身上,靜悄悄的,麵前兩人他大概一個都打不過。
但是這裡是他舅舅家,他回來就是擔心村子受到這些超凡力量波及。
風無理勸:“不要在這裡打。”
“好。”奈何橋主答應。
對方乾脆得讓風無理意外。
“要不彆打了吧?”
“嗯。”
升卿:“……”
風無理語氣不太確定:“真的啊?”
奈何橋主輕笑,骷髏長河水位下降,骷髏的縫隙裡冒出槐樹葉,忘川河的石碑也潛入枯骨下,船上的鷓鴣全都飛回鷓鴣房內。
“先生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我有什麼麵子?”
風無理追問,但是那女人已經隨著木船下潛到枯骨下,骨河如退朝般消失,隻留下一地的槐樹葉。
山村隻剩下一人一鬼。
風無理心中有些熱乎,這咋感覺自己好像身份不簡單啊,這奈何橋之主好像認識自己,難不成自己是什麼牛逼人轉世?
會不會影響高考啊?
風無理看向升卿:“為什麼她會來抓你?”
“曆代扣仙門失敗還保持真靈不滅的,都會被奈何橋主引渡到真靈長河,這是孟婆大人的規矩。”
“奈何橋主很強嗎?”
“我若扣仙門前,不是她對手。”
“現在呢?”
“也不是。”
“……所以她很強?”
“不,隻是我很弱。”
“……”
風無理打著哈欠,大半夜的又被吵醒。
“我好困,要回去睡覺了,你呢?”
升卿回頭看了一眼,剛剛確實是老獵戶的兒子幫了自己,現在他的一縷真靈,估計已經跟著奈何橋主回到真靈長河了。
升卿轉身,朝屋子拜了一拜。
隨後跟著風無理回村頭屋子,月光照著山路很清楚,山路落了很多槐樹葉,踩在上麵發出摩挲沙子般的輕響,山村靜悄悄的,隻有二人腳步聲。
他知道,他扣仙門的劫,算是過去了,成了跟王西樓一樣滯留人間的奇物。
在扣仙門前,他給自己算了很多卦。
要回到懷慶,要鬨出很大動靜,讓很多人知道他要扣仙門,最後吸引很多人來懷慶,這樣才能安然渡劫。
若不是他的弟子,他定然已經被奈何橋主帶走,若不是麵前這個穿著睡衣的少年,奈何橋主也不會退走。
他起了一卦,想算一下麵前的少年。
看到一個全身冒火的老頭給他豎中指。
“……”
不信邪再起一卦。
看到一個跟剛剛奈何橋之主很像的小女孩,五六歲大,在一片竹林裡念書,聲音郎朗。
擦掉,卦象再起。
看到了以前的王西樓,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吃飯,桌子上卻擺了兩碗飯,吃著吃著趴在桌子上抽噎。
不行,這人跟太多仙人,或是仙人級彆的生靈有過交集,根本算不清楚。
此時鷓鴣房內,一眾武林高手全都躺下,時不時嘴裡冒出一句夢話,大抵不是什麼好夢。
門口不知何時生出一朵紅花石蒜,輕輕搖曳,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彼岸花。
……
回屋見房內燈亮著,開門進去發現小僵屍坐在床頭穿好鞋子,睡衣外邊批了一件外套,頭發紮成一股垂在身前。
“你在乾嘛?”
王西樓眨了眨眼睛:“你要乾嘛哦,大半夜跑出去乾嘛?”
風無理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她,王西樓雖然當年成仙失敗了,但是沒有變回真靈,所以沒經曆過這茬。
兩師徒實在沒想明白,看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外邊響起驚雷,壓抑了許久的雨再次聚集,嘩啦啦地下了起來。
風無理打著哈欠上了床。
房間燈熄了,小僵屍窸窸窣窣脫了外套,坐在床邊脫鞋脫襪,硬質鞋底和地麵兩聲輕響,掀開了一點被子,在他身邊躺下。
相互道了晚安。
外邊山間秋雨很涼,被窩裡暖和得不行,王西樓睡眠不用很多,醒了之後就有些睡不著了。
直到聽到枕邊人的平緩呼吸,她悄悄抬起一點腦袋,翻個身湊到他臉上看,支起胳膊杵著下巴盯著他看,隻能看出一個輪廓,但卻異常滿足,光是看著就覺得心安,時不時咧嘴傻笑。
“你睡了嗎?”她用很小聲的氣聲問。
沒有得到回應。
小僵屍有些失落,不過就一丁點而已,總不可能把他叫醒陪自己說話。
“我愛你。”
依舊是氣聲,很小聲很小聲。
又過了一陣,聽到村子外邊公雞打鳴才回過神來,窗外居然已經蒙蒙亮,估計三點了都。
她把頭發撩到耳後,緩緩將臉低了下去,軟軟涼涼的唇貼在他的唇上,閉上眼睛,隻是這樣貼在一起,用她最柔軟的地方去觸碰他。
睜開眼時,發現一雙眼睛看著自己。
王西樓:“……”
師父這樣很丟人的啊!
風無理立刻會意,重新閉上眼睛,假裝什麼也沒看到,試圖喚醒王西樓不多的為人師表精神,不應該趁徒弟睡覺猥褻徒弟。
結果惱羞成怒的小僵屍欺身而上,甚至撬開了牙關。
“……彆自暴自棄啊。”
“讓師父親個夠!”
“我好困。”
“……”
一下子又不舍得打擾他休息了。
“舅媽醃的鴨蛋好吃,你明天去學一下怎麼做吧。”
她語氣不茬:“師父活該替你做一輩子飯!”
“你做飯好吃。”
風無理翻了個身,讓小僵屍枕在自己胳膊上,伸手熊抱住對方,跟抱個抱枕一樣,一雙軟軟熱熱的小腳踩在他寬大腳背上。
“抱師父乾嘛,抱你鴨蛋去啊。”
風無理不吭聲,反正明天她肯定會去學,回家之後肯定會立刻做,比提了一嘴的自己還上心。
兩人細聲細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很快,聞著對方身上的味道,一同進入夢鄉,也不知道夢裡是不是還抱在一起。
不過看埋在彆人胸膛的王西樓嘴角上揚,夢裡估計全是自己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