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那棵樹時,樹上樹下也沒一隻蟬妖給他打招呼了。
今天他來得早,教室沒多少人,看到他都很詫異,有人問他病怎麼樣了,還要緊嗎。
風無理沉著冷靜應對。
薑鬨早早到了,她知道他今天回來,倒沒表現得多詫異。
坐下後她笑著說:“請了十天多的假,我都羨慕了。”
剛剛他還跟彆人說病情平定,謝謝關心之類的,都快說服自己了。
聞言皺著眉道:“羨慕什麼,大病一場你以為很好受。”
“你還演上癮了。”她眉眼彎彎,抽屜裡拿了瓶舒化奶,遞給他,揚了揚,手腕白皙而纖細。
“都不知道你說什麼。”
他覺得這人真無語,接過她遞來的舒化奶,插上吸管喝。
是市麵上沒見過的牌子,好不好喝不知道,但是感覺不便宜。
她拿出一套物理必刷卷。
風無理不知道她以前學習怎麼樣,在他眼中這位空降同桌學習一直很好,比自己好多了,能穩定進年級前百,自己最好一段時間才前百徘回,但是尚姐經常表揚她進步很大,風無理才知道同桌小美女以前四五百名,理綜很差,但是上上周她理綜成績都全班第四了。
“我媽媽的朋友帶給我的,酸酸甜甜的,我覺得很好喝,想著可能你也喜歡。”
“唔,說的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你不會不好意思的。”
“你好了解我。”
“比你想象中要多了解一點。”
她忽然臉有點紅紅的,風無理感覺這時候就不要問了。
陸續進班的同學,跟他熟的都表現出足夠的驚訝,然後關心一下他病情,風無理覺得自己在一句句關心聲中越來越虛弱。
回來之後風無理才知道班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宮城未來和體育委員分手了。
這對算得上模範夫妻的小情侶,在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的情況下,忽然就宣布了分手。
突如其來到讓班裡同學詫異,也沒什麼狗血劇情,就是兩人覺得,繼續下去並不合適。
宮城未來打算回國,她想回去守著爺爺在北海道的小破道館,路之聲打算考北航,已經準備體檢相關的事情。
兩人都有好好在為未來做打算,但是這個未來跟對方是不兼容的,所以好聚好散。
好像沒有什麼是不會結束的一樣,一切都是發展的,誰也不知道會被推向什麼樣的未來。
“很多人看他們不像分手,彆的小情侶分手後都鬨要死要活,或者老死不相往來,但是他們下課了還是偶爾會說說話,體育課還一起玩,笑起來一點也不勉強,但是我覺得他們這樣反而真的沒有回轉的境地。”
忽然感覺有點傷感,因為這個故事並不美滿,像什麼東西梗著梗著。
一連刮了好幾天的風,然後天氣忽然又熱了起來,熱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抽空去把湘江底下賞魚的血魔放了出來。
他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好,罵了風無理半個多小時,然後問他借了兩塊錢搭公交。
風無理找楊主任報銷了。
十一月份剛到下了一場雨,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已經很少人就穿了一件短袖,學校裡基本都穿上長袖,街上也少了露著白花花大腿的小姐姐,風無理略感遺憾。
升卿的仙蛻在他手裡,據升卿所言,對他仙蛻提問,可以得到任何問題的答桉。
風無理試著用過一次,結果是會把升卿召喚出來,然後當著你麵給你算一卦。
就挺讓人無語的,把式是真的多。
不過這個仙蛻內,有他的力量,以及所會的一切靈纏,包括他本命靈纏占星卜月,還有各種高妙靈纏,類似什麼撒豆成兵,催生植物快速生長,好多好多,算是他的傳承了。
隨風無理處置。
昨晚升卿在他們家住了一晚,雖然是鬼,但維持活動還是需要休息,和風無理開黑打遊戲到十二點,王西樓做主讓他睡風無理房間,風無理跟她擠一下好了。
這算盤是真響。
王西樓的床很香很軟。
王西樓也是。
黑暗中,風無理道:“魄奴一直吵著要出來。”
“彆理她。”
“她能看著我們。”
“讓她看著。”
“我有點不好意思。”
“少廢話。”
“……”
就在他把血魔放出來過了一周,他又接到楊主任的通知,請他再把血魔抓了。
可以格殺。
楊主任說本來前天就想找他,可是空降了兩個實習的新人,上頭把任務調給他們了,估計是來鍍金的,大門派出身,但是那血魔比一般妖王還難纏,兩個新人都折了。
他歎了口氣,把手機放回抽屜,上課鈴響了。
在一棟爛尾樓裡,他找到對方。
穿著校服的男生看著麵前的西裝男人,爛尾樓裡到處都是冰渣,對方此時被一根鋼筋穿透肚子,釘在牆上,左臂沒了,腦袋滴著血,他用僅剩的右臂掏出煙盒裡一根煙,叼在了嘴上,食指和拇指一撮,煙頭燃了起來。
酷到沒邊。
“你殺人了。”
爛尾樓隻有裸露的鋼筋水泥,附近一片都是工地,夕陽的光跟地平線平行般,穿過他們所在的平層,風無理逆著光影子拖得老長,美麗且巨大的紅衣女人站在他身後,此時風無理看起來像反派大魔王。
他身後還有兩個穿著公司製服的年輕人,一個重傷一個輕傷,風無理還認識其中一個。
蓬來的小仙女,她看清公司派人救援的人後,那表情十分精彩。
難怪當時那麼多修行者聚集,公司沒有一點反應,原來是公司知道這位回老家了。
想起他們當時,還總是裝作世外高人出現在對方麵前,人家在村頭嗑瓜子看他們忙活,死去的記憶反複鞭策這位小網紅。
“殺著玩的。”
“你可以解釋。”
“……”
他抽完這根煙,道了句:“算了算了,我沒有覺得我做錯什麼,就沒有跟你們解釋的必要了。”
“那就當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血魔愣了一下,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咳出一大口血。
他說,他出來之後,又去找那個女人。
他第一次被公司圍獵,就是因為那個女人。
血魔吸食血液,有一個特點,越是心存死誌的人,血液越美味,而被血魔吸食血液的人,都會感到身心的愉悅。
那個女人是血魔這輩子喝過最美味的血液。
她是一個求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