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很清晰。
從樓下走向小區門口,都是在樹蔭下,一路鬱鬱青青,樹隙斑駁,光影掠過二人的肩,兩人的腳步漸漸趨於一致。
時光也慢悠悠的。
有老人從外邊回來,小區裡也有孩子在玩鬨,旁邊路過一個穿著睡衣下來拿快遞的年輕女子,被風無理帥到了,悄悄偷看了幾眼。
王西樓說:“這小區環境確實不錯,綠化做得很好。”
“要是買的話,估計得四五百萬打上。”他也感慨。
“你可不要被這花花世界迷了眼嗷。”
王西樓又開始說教:“錢財乃身外之物,師父從小教導你,修行之人不可沉迷世俗欲望,違法犯紀的事可做不得,我們做人最主要踏踏實實,不義之財絕不能收,你就算窮點師父跟了你也不會在意,越窮越光榮嘛。”
“然後窮到時不時去賣牙。”
“開個價吧,怎麼著你才能不再提這茬!”
“這不能提那不能提,你窮到要去賣牙養活我們兩個這事多見不得人不成?”誰能想到,半小時前的話就原封不動還了回來。
一隻秀氣的手伸了出來,像豹子頭向包龍星說全都要時五指向掌心彎曲。
王西樓看向他已然眼神不善。
風無理並不在意,也伸出一隻手,覆在她白淨的手掌上。
師父大人思索了三秒,這手是清理門戶還是給他牽之間,選擇了後者。
師徒倆來到裝修到一半的鋪前,已經有兩個師傅到了,風無理去開了卷簾門,蹲下去一拉拉了上去。
“師傅喝水不?我燒了壺茶,放這了啊!”
“妹坨你又來了。”
幾個施工師傅樂嗬嗬的,都是四五十歲,在他們眼裡,王西樓跟他們女兒差不多大。
一開始他們還擔心她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這裡的工具也危險,勸說不用她幫什麼忙的,然後有一次,施工的工頭看見她打掃衛生時,單手手把一旁幾百斤重的氣壓機抬起一角,另一隻手拿掃把,把氣壓機下麵的木屑掃走,再把氣壓機放下來。
這個過程就跟看到家裡老媽隨手抬起一個雙開門冰箱,把冰箱下麵垃圾掃出來,再隨手放下來一樣自然。
工頭:“!
”
氣壓機抬起一角其實他們也不是辦不到,但是那個場麵太怪了,她那順手的仿佛幾百斤的重量消失了。
再之後他們就沒說不要來幫忙的話了。
“就過來收拾一下,待會兒還要買菜。”王西樓戴上袖套,笑著道。
“沒念書了嘛這是?”一個大叔好奇。
“沒念咯。”
“那麼小就不讀了?”
“不小了,我比他還大幾歲。”她指了指那邊在跟工頭說話的風無理。
“真的假的?”大叔一臉不信。
旁邊一個也說:“看著跟我閨女差不多大,她才高中。”
地麵慢慢變亮,天氣開始熱了起來,日照越來越猛,曬在人身上有些痛,旁邊琴行有人接送孩子來學琴,開門時泄出些許嘔啞嘲哳之音。
王西樓走後風無理留了下來,他找人做了幾個橫幅和立牌,待會兒送過來,先把開業的橫幅和立牌掛一會兒,宣傳一下。
雖然沒指望能開店賺大錢,但是他是個體麵人,不想隨便。
就算擺爛也得整理好儀容儀表再擺。
說來還要派傳單啥的,到時候讓尺鳧派吧,專業對口。
“你女朋友力氣真大。”工頭跟他閒聊。
“額,這……”風無理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天她隨手就抬起我的氣壓機,真的很輕鬆就抬起來了,就這樣……”
他還演示了一遍到底有多輕鬆,然後說:“然後請她再試了一遍,雖然還是能抬起,但是看起來是很吃力的,看起來是我看錯了,他們幾個也不信我。”
風無理安慰:“應該是看錯了,那麼重的東西,怎麼可能輕輕一抬就起來。”
工頭這幾天都有點懷疑自己眼花,聽風無理的話,點點頭承認,但還是說:“但是能抬起已經很厲害了,我那氣壓機幾百斤的。”
“……她農村出來的,從小下地乾活。”
“唉,手腳那麼勤快,人也長得漂亮,帥哥你厲害。”
“哈哈,是啊。”風無理也喜歡聽彆人誇他女朋友。
“還能單手提氣壓機。”他又補充了一句誇讚道。
這人跟他的氣壓機過不去了。
中午時忽然下起了雨,是一場太陽雨,所以路上的人更是措手不及,明明天上一朵烏雲沒有,日光下雨簾泛著銀色的光,很美。
有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小姑娘過來躲雨。
“哇,這雨怎麼下得那麼突然?”
“是太陽雨。”
“太陽雨啊,聽說太陽雨就是狐狸嫁女。”
“迷信。”
“咦,這裡怎麼裝修,要開什麼店啊這是?”
風無理剛把放在外邊的立牌搬進店裡,笑了笑,指著立牌上的圖說:“要開一間花舍,這個月月底就開了,到時候歡迎。”
兩個女大第一時間注意到風無理,其中一個有些害羞,另一個則大膽不少:“帥哥這你家開的?”
“嗯,還在裝修。”
“你這花舍開在這好,平時這邊情侶很多的,而且很多湘大學生都會走這邊,那些大學生情侶買花絕對多!”
“你們是湘大學生?”
“開學大三了。”
“還是師姐啊。”
“你也湘大?”
“今年大一。”他輕笑。
那女生感覺寡了三年大學,就是為了讓她等今天,兩人聊了特彆多,還訂了個送花套餐,每周三周六,都會送花到指定地址,連續一個月。
幾百塊錢而已,她賺死了好吧!
隻有一旁的工頭默默搖頭。
因為他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而且人家女朋友,能單手抬起氣壓機。
那麼重的氣壓機。